姬景怜将她搂在怀中, 几?乎承担了她所有的重量,伏在她耳边语调轻柔地道:“什么都不要想,我?带你回家。”
简沁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已经如此脆弱, 在得知姬景惜就是肇事?者那瞬间开始,她就一直处于恍惚之中,直到被姬景怜抱住才终于有了一丝真?实感。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姬景怜带回车上的, 只是在察觉到只剩自己与姬景怜两人时,终于回过神来,抓着姬景怜的手急切地询问道:“Erica,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姬景怜将她安置在后车座上,没有立即去开车,而是坐在她身边平静地看着她。
“你没有和郑小姐提过你的男友是姬景惜吧?”
简沁哽咽了一声,虚弱地摇了摇头:“真?的是景惜……真?的是他撞了郑学姐吗?”
“那是一场意外。”
姬景怜仔细地望着她的脸,语调冷淡。
“可是学姐说景惜是酒后驾车!酒驾闯红灯,那是景惜全责!可景惜明明不喝酒的,他连过马路都会再三?确认红绿灯,怎么可能会酒驾?”
简沁抓着姬景怜的衣服,情绪激烈地质问着,却不知道是在质问自己还是在质问已经死去的男友。
她心目中那个姬景惜的形象似乎正?在一点一点地崩坍,她不想承认却越来越开始意识到,自己喜欢的或许根本就只是臆想出来的那个姬景惜。毕竟,她关于姬景惜的认识其实是那么少、那么少。
“Erica,你告诉我?,学姐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你不愿意和我?谈论景惜,也?是这个原因吗?”
“你冷静一点,”姬景惜握住简沁的肩膀,企图平复她的情绪,“是人都会犯错……更何况你看到的或许并非是姬景惜的全貌。”
“可是这个错误不仅让他丢掉了自己的性命,还连葬送了学姐的一生,而且、而且……”
而且还连累了姬景怜。
真?是太可笑了,她竟然在此之前还觉得自己和学姐同?病相怜、心有戚戚,如今看来根本就是鳄鱼的眼泪。
那些?冷嘲热讽甚至是侮辱不该由姬景怜来承受,而是该由她……
简沁不断地回忆起郑萱萱复健时的痛苦,以及姬景怜因此受到的羞辱,情绪几?乎到达了崩溃的边缘。
她浑身瑟瑟发抖,明明那么想哭却流不出一滴眼泪,心口堵着的那口气几?乎让她窒息。
“就算如此,这件事?和你也?没有任何关系。”姬景怜似是看透了简沁的想法,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臂,将她发抖的身体搂在怀中,“不要太自以为是,你只是姬景惜的女朋友,还轮不到你为他犯下的错误买单。”
姬景怜的话语是那么强硬,轻抚着她脊背的动作却那么温柔,简沁眼中的泪水终于从眼角滑落,声音也?渐渐带上了哭腔。
“可我?也?是他孩子的母亲,是景惜害学姐变成这样的……为什么是景惜……”
简沁已经完全陷入了混乱。
她原以为男友是车祸的受害者,以为这场意外是无可避免的悲剧,所以她缅怀姬景惜,为自己对?他的怀疑愧疚,想要更深刻地记住他。
可现在,想起郑萱萱的双腿,想起郑萱萱谈起孩子时的艳羡神情,简沁就要被无数的愧疚与自责淹没了。
“那又?如何?你连孩子也?无法负责,为什么还要往自己身上揽更多的责任?我?再说一遍,这件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让同?为受害者的简沁去为这件事?负责,未免也?太可笑了。
姬景怜在见到简沁时,也?几?乎愣在了当场,但她很?快推理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郑萱萱就是简沁要去探望的朋友,而与其说事?有凑巧,不如说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是她最近被刘眉的事?分散了注意力,竟然没有考虑到简沁与郑萱萱相识的可能,更没想到她们会在医院相遇。
那一刻,她根据氛围当机立断地做出了假装不认识简沁的选择。因为以郑萱萱目前的精神状况,知道简沁就是姬景惜的女友后不知道会做出事?来。
很?幸运,她赌对?了。
简沁从未和郑萱萱提过男友的名字,而郑萱萱也?从未和简沁提过肇事?人的身份,这并非是什么偶然,而是两人对?各自凄惨经历的刻意回避。
姬景怜看着简沁倏然惨白的脸色时便知晓了她的想法,王娟女士对?人的判断至今还未出过差错。以简沁的性格,一定无法抛下那份属于肇事?者家属的愧疚,更别说受害者还是她的学姐了。
“姬景惜已经为他的错误付出了代价,我?也?给郑萱萱做出了补偿。虽然那些?与她所失去的东西?无法相比,但谁都没有让时间倒流的能力,无论多懊悔、多难过、多悲愤都无法改变事?件的结果?,这就是现实。”
姬景怜坚定的话语通过胸腔的共鸣后,将简沁完全包裹,像是在对?她施展守护的咒语,帮她撇清所有的愧疚、自责与苦难。
简沁的泪水却流得更加汹涌。
“那你呢?你又?打算为景惜造成的恶果?善后多久?”她抬头含泪看向姬景怜,呜咽着问道,“姬景怜,你说一套做一套,既然嘴里说得那么冷漠,又?为什么要一个人去背负这些?呢?”
简沁确实怀着对?郑萱萱的无限愧疚,但另一方面,看着她故意为难姬景怜,简沁又?感到无比心痛。姬景怜似乎仍然保持着她的理智与清醒,说的仿佛是别人的事?一般。可简沁明白,如果?她真?的没有一丝歉疚的话,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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