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面色一缓,“娘娘省亲用的别院,自然不能太小,一应东西也必得是最好的。如此一来,银钱上挥霍恐就大。你当年闹着分家,还硬是要将户部的百万两欠银挪出来,二房当年没分到多少东西。这些我也就不计较了。只如今娘娘的事是大事,你总不能不出手。我初略算了算,这省亲别院怎么也得要个百万两。”
贾珍接道:“都是自家人,我这里倒是可以出个二十万两。”
贾母十分喜欢他的知情识趣,尤其“都是自家人”那句话,面露笑意。
王氏言道:“我那妹妹也说可以出十万两。”
看吧,一个关系远了的贾珍出手就是二十万两,一个别姓的薛家都有十万两。你这个亲伯父好意思不出多点?
王氏面带愧色,又道:“可惜我们这房囊中羞涩,当初分家得的并不多,如今倒是只拿得出二十万两。”
一连两个人都提到分家分的少,呵,这是怪她咯?怪她咯?
林宁心下算了算他们给的数,薛家贾珍二房凑一块一共五十万两,这也就是说剩下的五十万两全都让他出了的意思?林宁看着贾母,莫不是觉得出了个娘娘就能压得下他了?
林宁好笑的看着他们一群人,“大家莫不是都忘了圣旨怎么写的?皇上是说,如果妃嫔家中有省亲别院的可以奏请。并不是要求每家都需要建立省亲别院去请后妃回家省亲。既然没有别院,这省亲算了就是。”
众人一愣,哈,还能这样?
王氏心下焦急,“大老爷这话说的,别家娘娘都能回府省亲,单我们家娘娘不行,这让别人怎么看娘娘,怎么看我们贾家。咱们家又不是小门小户,出不起这个钱,修不起别院。”
林宁“哦”了一声,“既然你们有钱修,那你们就折腾好了,还叫我干嘛?”
王氏一滞,怎么就不按常理出牌呢!当然是叫你出钱,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贾母面色沉了下来,“老大!你这意思是不出这个钱了?”
林宁摆手,“当年分家的情况,大家也都知道。各房分了多少是有数的。当初预留下来的百万两,我前年已经还给户部了。如今剩下的也不多,何况我也是有子有女的人,总得给他们留着。没有自家的钱财不给自己儿女反而给别人家女儿用的道理。”
谁不知道你这些年跟着九皇子赚了不知道多少,怎么能按当初分家的时候算!
贾珍陪着笑,贾赦是他的叔叔,是长辈,可没有他说话的地儿。他是着实没想到,在娘娘面前,贾赦也敢这么混。哎呦,这是铁了心要和二房断了啊!这实在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贾母再次被气得发抖,“省亲别院就建在荣国府旁边,谁不说是府里的。府里出了个娘娘,你走出去难道无光?”
林宁不以为然,“我还真不觉得有光?靠女人裙带关系上位有什么可有光的?况且,我可没让你们建在荣国府旁边。你们可以另辟别处去!”
另辟别处,买地又是一大笔。何况,如今京城的地可不便宜,尤其你还不能买在郊区啊。如果在城里,哪里去寻这么大一片地。就是有钱,你也买不来啊。
贾母只觉得林宁怎么就油盐不进呢!
林宁又道:“便是在大姑娘没有册封为娘娘之前,我也是正经的荣国公,在京里也是风光得很,没几个人敢来惹我。”
没人敢惹,一是她不按常理出牌,二来自然是看在徒明远和徒明义两位皇子的份上。
这话让贾母眉头皱得更加厉害了,她看着林宁,“咱们家有了娘娘,娘娘往后也会有小皇子。有些事情,你心里该有个数。”
即便在场都是自家人,也只能说到这里,不能说得太深。但意思大家都是明白的。
林宁嗤笑,“所以呢?不说娘娘现在还没有小皇子,即便有了又如何?我虽然不成器,却还知道忠君不二四个字,更知道人不可出尔反尔,也知道墙头草是万万做不得的。”
三个知道,暗讽贾母,直让她怒火中烧。
“更何况,我和二房如今是什么关系,全京城只怕没几个人不知道。”
这也多亏了林宁这几年各种场合言说对二房的不满等等,四年时间无时无刻致力于和二房东府这群人撇清干系,甚至不介意背上“不孝”的名声表达对老太太各种做法的不赞同,以求东窗事发后不被牵连。
每每这时,林宁心里都是泪流满面的。怎么就都是姓贾的呢!真不容易啊!
“看来,老太太还当真是贵人多忘事。既然你们忘了,我不介意提醒你们一下。当年是谁利用我的名义包揽诉讼拿了钱财让我背黑锅?我的瑚哥儿又是怎么死的?”
王氏身子打颤,惊恐地看着林宁,这是她一辈子的污点,怎么洗都洗不掉的。
贾母也没料到这些年来林宁对此事已经只字不提,却在今日提起。
“老太太以为我容忍你放了王氏出来,容忍你抬举她,就代表我不追究了吗?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我一刻也没有忘记。我更加没有忘记,当年我就说过,往后与二房桥归桥,路归路。阳光道也好,独木桥也罢,个人走个人的,井水不犯河水。别拿什么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都是贾家人这一套来绑架我,我不吃这一套。我的为人想来这几年你们看得也很清楚。把我逼急了,我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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