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瑚闻得此言,心下大震。王仁虽纨绔,却还不至于撒这种一问便会被揭穿的谎。他既然说贾赦应了,那必然是应了。好在不过是口头协定,连媒人都不曾请,算不得数。只是他言辞说,又摸又抱的。不知是何等情况。然而,与其问王仁,得到人家添油加醋的编排,不如直接回去抓了贾琏来问。
贾瑚甩开王仁,纵身上马,到府里之时,正巧看到又是一出闹剧。
贾琏虽是跪着,却梗着脖子说:“反正我不娶!”
贾赦气得跳脚,“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你说话的份。再说,你都对人家做了什么!人家姑娘家身子都给你了,你做出这种事,还不想娶!你当王家是什么人家,当王子腾会放过你吗?”
“什么叫做身子给了我!是她自己掉进湖里了,我好心救了她。她反倒赖上我!她们王家怎么这样,早知道,我就不救了。”
听得这话,贾瑚舒了口气,他也不信自己看着长大的弟弟会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来。
“不论什么原因,你抱了她,摸了她是实情。你要是不娶,她还能嫁的出去?人家姑娘这会儿在家里都快抹脖子上吊了!”
贾瑚皱眉,正打算进去,却听身后传来林宁铿锵有力的声音:“那就让她抹!”
贾瑚一愣,回头便瞧见张氏扶着林宁,忙走过去,扶了林宁另一侧,与张氏二人一起随同林宁入了屋。
贾赦和贾琏同时闭了嘴。贾赦面上讪讪的,眼神躲闪,见林宁坐下死盯着他,这才解释说:“不说是不是救人。王家姑娘若是真这么死了,王家哪里会善罢甘休。王子腾现今可是京营节度使呢!再说,我们两家本来就是世交,不过是前几年冷淡了些。现在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两家结亲是最好的处理方法。以两家的门第,王子腾手握重权。王姑娘虽只是他侄女,可王家大房这一脉的两个孩子,是跟着王子腾长大的。琏儿又不是长子,也没有瑚儿那也的能耐。这门亲事门当户对,再好不过。”
张氏冷笑:“你自己也会说,父母之命,我是琏儿的母亲,总之,这事我不答应。”
贾赦急了,“不答应?你当王子腾是吃干饭的!王家姑娘要真死了,这事传出去,即便是救人,琏儿也要被人说一句凉薄。何况,还有王子腾在背后虎视眈眈呢。”
林宁看了贾赦一眼,“王子腾许了你什么好处?”
贾赦一噎,咬牙道:“没有!”
“那便是抓了你什么把柄?”
贾赦被说的满脸通红,嘴硬道:“没有!”
林宁一叹,“那就更不需要顾忌了。琏儿也说,他是在寺院后山碰上的王姑娘。那会儿四周没外人。那之后,琏儿并没放在心上,为了人家姑娘家名誉,他也没去宣扬过。怎么就传了出去,闹得人尽皆知,还要死要活了呢?这分明就是算计好了,利用流言舆论,逼我们贾家认了这门亲事。王家既然胆敢这么做,就要有胆子承担这个后果。”
贾赦面色焦急,还未等反驳,林宁又道:“现今还没进门就敢这么算计我们家,娶进门来还了得?”
贾瑚凝眉,却见念夏在门口晃荡,忙悄悄退到门口,念夏将一张纸条塞给他,言道:“执笔匆匆递给奴婢,千叮呤万嘱咐让奴婢需得马上交给大爷的。”
那纸条折做四方形,拆开来一看,贾瑚面色一变,转头看了贾赦一眼,回过身来对贾琏道:“你扶母亲回房休息。”
贾琏一愣,正说他的亲事呢,怎么突然让他走?贾琏张嘴刚想说话,撞上贾瑚严厉的视线,顿时闭了嘴。张氏看了眼贾瑚,心知必然有事,哪里肯走,奈何贾瑚劝道:“母亲先回去吧。此事有我,有老太太呢。您这些日子似是又有些犯了旧疾,刚好好休息才是。”
张氏望着贾瑚,见其神色坚定。知道这个儿子自有主意,叹了口气,搭着贾琏的手出去了。
贾瑚这才将纸条递给贾赦,贾赦一见,立刻跳起来,将纸条扔在地上,“胡说八道!我不知道红娘是谁?”
这谎撒得也太没水准了,以贾赦这种浪荡子,京城第一花魁红娘居然不知道,鬼才信!
贾瑚躬身又将纸条捡了起来,递给林宁。纸条上写的十分简单,贾赦被人撺掇着去了烟花楼,招了红娘来强要了,后来才知道,红娘是被大皇子看上并且包养下来不接待客人的。
纸条上的话并不多,三两句,却道清了事实。林宁大致也猜出了全貌。王子腾现今正得势。大皇子的威仪,贾赦不敢惹。王子腾答应帮贾赦摆平,请五皇子出面说道当和事佬。同时也是想把贾家拉上五皇子这条船。
贾史氏同甄家老夫人乃是手帕交,甄家同四大家族关系本就亲密,因此前几次世界之中,贾家在之前都算是五皇子一党。而这回林宁穿成了贾史氏,同五皇子一党再无瓜葛。
贾赦搭上王子腾,一方面是惧怕大皇子,另一方面恐也是想谋个“出路”。
这也是为什么林宁答应贾瑚架空贾赦的原因。若贾赦只是胡闹荒唐些倒也罢了,内院中的事情,她还是压得住的。可她就怕这一幕。她到底是女子,即便她有再多的手段,在外人眼里,承爵的贾赦依旧是贾府一家之主,是贾府势力的最高代表人。
到了这个地步,林宁居然一场的平静下来,倒也不再骂贾赦了,反而是叹了口气,缓缓道:“你怎么不想想,大皇子包下来的人,即便大皇子不愿声张,圈子里总会有些声音。便是没有,红娘自己不会说吗?怎么就会那么轻易让你得逞了?偏偏这么巧,琏儿就碰上了王熙凤,王熙凤还落了水。王子腾转眼就找到了你。世上哪有这么凑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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