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大夫摇头,“不会,便是这两日吃了什么也不过是刺激之用,这毒确实是芙蓉靥。况且这中毒有半年之久,绝非是这一两日的事,我断不会诊错。若是别的药也就罢了,然而这芙蓉靥……”
耿大夫面色复杂起来,“你们也知这是前朝之物,更知我耿家乃是从前朝太医院出来的。这芙蓉靥,当年先祖也曾碰到过。前朝明妃中此毒,便是先祖研究三年最终治愈的。”
这事年代已久,前朝遗留的几大世家或许晓得。可如王家这样军功起家的新贵却是不知的。此话一出,倒是让人更信了耿大夫几分。
王衡又将水杯递给耿大夫,“烦请耿大夫瞧瞧,这水可有问题?”
耿大夫仔细查看,甚至不惜喝了一口,却依旧摇头,“本就用量少,便是有,大约也难以查出问题。”
王衡略感失望。王子腾确实大喜,言道:“照耿大夫的说法,水中查不出异常,且这毒也非这一两日的功夫,倒是不一定同这书房的人有关了。说起来,倒是白让曹叔受了回罪。不如……”
王子腾话未说完,只听外头一丫头跌跌撞撞地冲进来,“老爷!大奶奶,大奶奶见血了!”
第75章 王子胜2
想起方才儿子拉着他,遗憾不甘,却又带着无限期待的说“沈氏肚子里的也不知是男是女”,如今便听得沈氏见红了的消息,王衡面色一变。
王衡妻子已逝,府中近几年一直是沈氏打理。沈氏这几个月孕期反应大,精神不好,便交给了王子腾的妻子闵氏。
王衡瞧了王子腾一眼,“你带了耿大夫过去。同你媳妇说一声,让她看着些。”转而又同耿大夫道谢,“劳烦耿大夫了。”
耿大夫乃是医者父母心之人,并不计较。王子腾心里踌躇,下毒之事还未曾了结,他哪里能就此离去。可若是不走,岂不更加让王衡看出异常?如此,也只得咬牙应了。
这头人刚走,那头白章便匆匆来禀,曹猛屋子里一块青砖地板可移动,翻开来下面是一小隔板。隔板的空间内搜出一瓶药粉,另外还有一个匣子。匣子内有数十张银票,加起来足有十万两之多,另还有一间宅子的地契。
王衡大是惊骇,若说单单只是些银两也就罢了。如曹猛这样的家生子,跟了他这么多年,时有赏赐,并且还有各种差事的油水。手头自然宽裕,可十万两这么多却着实让人吃惊。尤其曹猛是家奴,哪里能在外安置宅邸产业?
王衡颤抖着手接过那瓶药粉,虽说他信任曹猛,可再信任也不过是个奴才,和自己的长子是完全不能比的。尤其越是信任的人,一旦发觉他的背叛,心便会越狠。
“老爷可要提审曹猛?”
王衡握着药瓶的手一寸寸发紧,只道了一声“看紧了”,便转身离去。白章见他的神态,也不敢跟,只得将曹猛看严实了。
王衡进了自己的内书房,打开暗格,自家的那瓶芙蓉靥还好好的摆在那里。王衡将他揣在兜里,重新回来,坐在王子胜床边,心一点点沉下去。
内院那头,有人来禀,大奶奶早产了。因女子产房,男子不可进。耿大夫把了脉,也只能交待了稳婆医婆几句,便退了出来,本来坐在另一侧耳房等着,以备不时之需,可还没坐下,便听得那头又有人来报,王衡有请。
耿大夫不悦,怎么就碰上了这等家族秘事,转眼一想,到底都是人命,叹了口气,倒也利落去了。
“这瓶是芙蓉靥,而这瓶,不过是寻常养身的药粉。”
王衡张了张嘴,言道:“大儿媳那头正是紧要时候,如今这胎不过才七个月,又是受惊之下突然发作,恐再生事端,还请耿大夫坐镇。”
耿大夫倒也没问这两瓶药哪里来的。王衡招了下人单独隔出屋子给耿大夫休息,耿大夫便也去了。
王衡看着那两只药瓶,良久不语。书房的暗格,除他和王子胜,王子腾之外,便也只有白章和曹猛这两个亲信知晓。可就是他这样信任着的人,差点害死了他的儿子。
王子腾匆匆赶过来,大约是因为知道了打曹猛屋里搜出了芙蓉靥的事情,心念转得飞快,手心全是汗。这个时候,再不能为曹猛开脱了。芙蓉靥……芙蓉靥……
王衡虽然看重他,却也将自己的亲信给了王子胜,竟是又慢慢将自己的势力转交之意。这让他怎能不急?王子胜不是蠢人,若让他掌握了这些力量,等过得几年,即便他在军中崭露头角,再想要对付王子胜,只怕也不容易了。王子胜身为长子,到底还占着规矩在。
所以,他不能让王子胜出头。王家的一切,关系,势力,家财,都是他的!可是,若想让王子胜悄无声息的死掉,他手里还没有那等可用的东西。想来想去,只有芙蓉靥最是可靠。尤其芙蓉靥乃是前朝秘药,便是中了毒,一般人也是瞧不出来的。芙蓉靥在家里暗格中摆了几十年从未用过,便是掉了包也不会被察觉。他这才起了心思。
谁知道……谁知道他算漏了耿大夫的能力,他原以为耿家即便出身前朝,但对于芙蓉靥这种前朝都难倒许多太医的东西,世事变迁,更加在宫里的那位耿院判都未必知晓,耿大夫到底年轻,哪有这等本事?
然而,世事就有这么凑巧。本不应该毒发的王子胜突然发作,来势汹汹。而耿家居然和芙蓉靥还有这么一段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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