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枕月那毛巾去轻柔地擦穆雪衣的脸,轻笑,“我有手有脚,自己可以照顾自己。你不一样,你手脚不方便才需要助理。等你哪一天恢复好了,也可以把葛薇浓遣走。”
“这样,不是还方便咱们‘偷情’?”她曲起食指,在穆雪衣额头上轻轻一弹。
穆雪衣闭上眼,笑了笑,“我就是好了,她也不会轻易走的。她是替穆国丞看着我的,我要是真赶走她,穆国丞就该开始怀疑他这个‘柔弱’的,‘不堪大用’的二女儿了。”
周枕月:“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穆雪衣:“后续如果要能顺利展开,首先,葛薇浓就必须变成我的人。我缺一个真正的心腹。那种……可以成为我的眼,我的手,我的剑的心腹。”
她看着水龙头上的水珠,微微出神,“我总不能一直这样避着她。就算不能收为己用,至少也不该让她成为掣肘我的障碍。”
周枕月洗毛巾的动作一顿。
半晌,她轻声说:“她不是个坏人,不要随随便便毁了她。”
穆雪衣笑:“阿月,我在你眼里,已经疯成这个样子了么?”
周枕月回过头,静静地看着她。
穆雪衣抿了抿唇,说:“你放心,我不会做丧尽天良的事。对仇人心狠,和对所有人心狠,这是两码事,我都明白。”
雪衣是拎得清的。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周枕月放了心,不禁噙起一抹笑。
她的小姑娘啊,真的长大了。
.
洗漱完,吃了莲子羹,估摸着再不让葛薇浓见见雪衣就该起疑了,周枕月便收拾好了东西,寻了个外面无人的空当离开了这间院子。
顺手抱走了她们的小信号兵,花椒。
葛薇浓办完事回来后,见屋子里没有了那只野鸭子,还问起穆雪衣。
“二小姐,昨天那只鸭子呢?”
穆雪衣窝在沙发里,翻着那本周枕月写满了批注的书,随口说:“我放生了。”
葛薇浓皱眉:“您都没出门,怎么放生的?”
穆雪衣头也不抬地扯谎:“我打开了窗户,它自己就飞走咯。”
葛薇浓:“?”
鸭子会飞?
穆雪衣像是会读心术一样,看穿了她心里的疑惑,笑:“野鸭子嘛,会飞很奇怪么?”
葛薇浓还是狐疑。
她其实一直都不太确定,那到底是不是一只野鸭子。
野鸭子能长那么白,那么胖?
穆雪衣不和她纠结鸭子的问题,主动提起:“我看预报说,过两天恐怕有暴雪。快过年了,回头要是封了山,再想下山采买就不方便了。我列了张单子,你拿着,有空就下山去买吧。”
葛薇浓接过单子,大概扫了一眼。
穆雪衣:“上半部分是我的,下半部分,你买给你自己。钱都是我来报销。”
“对了,”她挺起身,指了指单子最下面,“那支凌美的钢笔,是给林小姐的新年礼物。上次我见她写工作日报的时候,用的那笔都没笔帽了。我查过了,山下刚好有一家凌美的专卖店,你去亲自挑一支,买好之后,不用经我手,直接送给她吧。”
葛薇浓捏紧单子,沉默片刻,说:
“二小姐,您不用在我身上花这么多心思。我只是一个助手,我领着穆家工资,做什么事都是应该的,不需要您再另给。”
穆雪衣含着笑,向后一靠,“阿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葛薇浓:“……”
穆雪衣缓缓道:“你肯定在想,‘二小姐凭这些小恩小惠就想收买我,哼,不可能。二小姐再厉害,有穆总厉害么?我又不是傻子,怎么能因为一点小恩小惠,就被弱不禁风的区区二小姐收买呢’。你是不是这样想的啊?”
葛薇浓一愣,忙低头:“我不敢。”
“确实,只凭一点小恩小惠就想收买一颗人心,真的是,只有最低级的雇主才想得出来的浅薄招数。”
穆雪衣勾起唇,盯着葛薇浓,语气温润和缓。
“可是……如果这‘小恩小惠’,我能给你一辈子,那……我也应该能勉强算是一个好雇主了。你说呢,阿浓?”
葛薇浓抿着唇,不说话。
穆雪衣知道,这件事不是一蹴而就的,她也并不指望靠这三言两语就能说服葛薇浓。
但是她必须要把态度和诚意先摆出来。
至于怎么感化……
那就是时间和机遇的问题了。
“行了,你先去采买吧。”穆雪衣抚了抚胳膊,看向窗外大雪,“东西要是太多,明天回来也成。”
葛薇浓:“那您……”
穆雪衣:“我要是有什么需要,会叫林小姐来帮忙的。”
葛薇浓:“……好。”
葛薇浓拿着单子,利落地穿好登山服和登山靴,和穆雪衣打过招呼后,便下山去了。
这院子,好像一下子就走空了。
.
穆雪衣坐在窗边,支着下巴,一整天都恍恍惚惚地望着窗外的雪景。
按理说,没有人再来扰乱她的心思,她更应该沉浸在这堆金融和管理的书籍中。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稳不下心来。
总觉得……
无法安心。
入夜后,她更加不安。
这是第一个她独处的夜晚,以往,葛薇浓都会在隔壁的房间,昨天甚至还有阿月抱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