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里拿着一个空玻璃杯,垂眼看着。
食指上的玉戒指在透明玻璃的映衬下,更透出几分莹润。
“周总,”带头的保镖轻声说,“小穆总到了。”
周枕月缓缓抬眼,对上了穆雪衣的目光。
和上一次晚会上的匆匆一瞥不同,这一次,没有外人,没有穆国丞,什么都不用担心,她们可以静下心,好好看一看对方的眼睛。
穆雪衣攥紧了掌中的手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思念,和血液里对周枕月已经形成了习惯的依赖。
她把所有的情绪都压在翻涌的海面下,像藏在深海的冰山,只露出窄薄的一角。
周枕月以为,在这样的对视下,穆雪衣一定很快就会哭出来。
像以前一样……哽咽着叫她“阿月”。
但没有。
穆雪衣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不哭,也不怯懦。
真是……
……叫人失落。
漫长的对视后,周枕月先抬了手,指向自己身边的位置:
“坐。”
穆雪衣拄着手杖慢慢走过去,坐在了离周枕月两掌宽的地方,不会太近,也不会太远,合礼而有度。
“阿月,”她稳住嗓音,轻缓地开口,“你能主动找我……”
“我不主动找你,你就真的永远不会来找我,对么?”
周枕月打断了她。
穆雪衣抿了抿唇,说:“不是。”
周枕月轻笑一声:“我以为你被停职之后会马上过来求我,求我别再针对你。可惜啊,我还是低估新任的小穆总了。真是太坐得住了,我不得不说一声佩服。”
穆雪衣愣了一下。
“原来你在……”她嗫嚅,“等我来求你么?”
“其实我本来打算,就这么算了,不再和你有交集了。如你所愿,就此放过你,就像你给我发的最后的那条微信消息一样。”
周枕月微微前倾,把手里的杯子放在穆雪衣面前,拎起热水壶给她倒了杯水。
“不过后来我又想了想,我周枕月,是什么功德无量的大善人吗?”
穆雪衣抿了抿唇。
周枕月唇角轻勾:“我好像,从来都不是什么善人。”
她把倒了满杯热水的杯子推到穆雪衣手边,看着她,声音变轻了:“我只是个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的商人。尤其是对亏欠我的人,就更不必,宽宏,大量。”
穆雪衣放下手杖,戴着手套的右手伸向周枕月推给她的杯子。
五指才在杯壁上合拢,就被滚烫的杯壁刺得颤了一下。
……好烫。
她盯着那杯水,低声问:“你想让我怎么还?”
周枕月向后靠在沙发背上,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把你请到这里见面吗?”
穆雪衣:“……”
周枕月:“你看,此情此景,有没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穆雪衣当然明白周枕月话里的意思。
一年多以前,她们就是在这张沙发上签订了那份恋爱合约。
她们坐的位置、喝的水杯,都是一模一样的。
穆雪衣看向周枕月,一字一句说:
“阿月,是我欠你。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我不会有任何怨言。”
周枕月低下头,从旁边拿起一个文件袋,打开,抽出一份装订好的文件。
“记得这个么?”她扬了扬那份文件,“你亲手签的,为期五年的合约。”
穆雪衣点头:“记得。”
周枕月:“之前那些口头打的赌,没有正式的合同,我就不和你算了。这份有你我签名的合约,还有三年的合约期。我要求你履行这三年的合约,你觉得有问题么?”
穆雪衣轻轻地摇头,“没有问题。”
“你放心,我不会强求你在明面上应承我,你有你在穆家的身份地位,我不毁你和穆国丞的关系。”
周枕月把那份文件抬手一甩,扔到穆雪衣身上。
那份文件打在了穆雪衣的胳膊上,“啪嗒”一下,落在沙发边缘。
“但我要你在暗地里,做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情人,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必须做什么。不论是多么没有下限的事。就算你正在开一个重要会议,只要我打电话叫你过来和我上床,你都必须要马上过来,脱光了洗好了躺床上等我。你能做到吗?”
穆雪衣拿起那薄薄的几页纸,整理好参差不齐的边缘,放在自己的膝头。
“好。”
对于周枕月近乎无理的要求,她没有一点点反抗,极为顺从地答应了。
周枕月戏谑一笑:“这真是不寻常的一天。高高在上的商界新秀小穆总,居然答应做一个毫无人格地位可言的地下情人。”
“为了纪念这一天,我准备了一个比较特殊的礼物,送给我的小情人。”
说着,周枕月从身后拿出一个木盒,含着笑,递给了穆雪衣。
穆雪衣接了过来,戴着手套的手捏住盖子,打开。
盒盖打开的刹那,她晃了一下神。
……手铐。
不,严格来说,这并不算是一只能禁锢人的手铐。
它不是一整副,它只有单边。没有链条,只是独独的一个环。看起来是纯金的材质,精致而昂贵。
比起铐子,它更像是一个……
镯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