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光是请各种师傅,就请了五位。教导规矩的教养嬷嬷一位,针织女红一位,学文兼顾书和画一位,学舞一位,学乐一位。孩子的时间排的满满当当,但效果很明显。走出来跟家里粗养的几个姑娘明显不同。
走出来谁都要夸一句的。
林雨桐给这小丫头把手洗了,“谁说你比你二姐差了?”
宝珠不高兴,“二伯娘不叫二姐跟我学,说是她跟我不一样。”
我哪里不好了?好不开森!
这样呀!她跟你是不一样,你能随心所欲,人家不能。
“吃饭!”林雨桐给孩子把袖子放下,由着她自己上她的座位。
四爷过去洗手,朝外看了看,“那两大的呢?”
“别等了,一准不回来吃了。”林雨桐过去盛饭,简单的说了孩子的事,就问说,“又吵起来了?”
嗯!
林雨桐就笑,四爷确实是坏的很。这些年,把庙学乾部的人都给用狠了,别的事都不干,就奔着水利工程去。这玩意别管哪一朝谁当政,这都是利在千秋的功业。所以说,你们干不干?
对方能拒绝吗?
你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方拒绝不了呀!再说了,权衡利弊的是高层,对于那么多庙学的出身的精英来说,当一条能实用的千年的水渠跟你的名字挂钩名传青史的时候,你能那么淡定吗?
四爷相当于给定了一个标准,什么是神?站在高处云山雾罩的就是神吗?不是!只有那种历经千年岁月,依然有人记得你的人,那才是神。在现世,以此来赚钱养家,以此来彰显价值,百年千年后,恩泽万千。哪里还有比这更好的事?
于是他这个自封的‘水利部长’,这些年那是炙手可热。
大汉国境内的每一条河流,它的走向,它的蓄水量。哪些是可以修水库,调解水量的,哪里是可以引流,平衡小区域的用水灌溉的。工程量大呀,最开始效果不明显。可五六年之后,一些小区域就明显感觉到水利带来的便利了。七八年之后,很多大区域至少旱涝灾害带来的影响小了。因此受益的百姓何止千万得。
这也成了孙安平最重要的一项政绩。
而带来这项政绩的是庙学。他对庙学格外尊重,你们说要推广新学,那就推广。你们说窑子不好,那就取缔。至于暗处的,反正咱们在查,有举报官府就查。你们说纳妾不好,我也觉得不好。你看看我,我就一个皇后,我也没纳妃。我把权利下放给你们,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他坐在上面冷眼旁观,总的来说,下层的百姓是敬他们,可上层的官吏也厌恶他们。渐渐的,没有党争太过明显的苗头,倒是朝廷官员跟庙学之间的矛盾逐渐凸显。
可谢流云怪不到孙安平身上。哪怕知道孙安平不安好心,可庙学坤部不能什么都不干吧。
这几年,乾部和坤部属于井水不犯河水,但却已然有分道扬镳这一层意思。不是谁搅和的,就是两边吧,各自的理念不一样了。乾部现在务实,坤部一直在做思想意识上的事,尤其是为女人争取权利。
乾部除了水利,还有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就是医药、工匠。
医药是蒋十五的事,但他就是个总揽,人家个个医者都是自由的。或是给人治病,或是弄了什么药了,收益都是人家大夫的。这些大夫慢慢的也越来越像是传统的大夫了,会自己收徒弟,自己开医馆药房等等。
至于工匠这些,嵇康伯管着呢。但事关军中所有,却不在此列。属于陛下亲管的一部分。
林雨权和孙重山,两人一直在御前。一个外孙,一个嗣孙,轻重上其实不分伯仲的。也因此,朝廷一直维系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如今呢,十年期到了。四爷当初承诺的,已经发酵开了。水利工程推进到一定时候,西北部广大的区域,只要能灌溉,这也是产粮区呀。不说别的,至少养兵的粮食是能够产出的。而设计出的几套调水水利方案,都避不开一个地方――星宇城!
水利枢纽得从这里过,这是牵扯到西北数省往后千百年的大事,谁不答应?站出来!
今儿在朝堂上叫嚷的最厉害的,不是别人,正是庙学乾部的人。
谢流云长叹一声,看向垂手站在下面的范学监,“你年岁也不小了,坐下说吧,不要这副样子。”
“先生,是我失了警惕性。”范学监脸上带着几分懊恼之色,“没想到对方布局成十年,只为今日。如今,只怕挡是挡不住的。”
谢流云深深的看了谢流云一眼,而后笑了,“你……你是当真失了警惕,还是……”
范学监抬起头来,跟她对视一眼,良久才道:“先生,我是觉得金嗣冶说的有些话是对的。百姓交口称赞,千百年之后依旧被人铭记的才是神。如果做成了,这才是庙学存于世间的根本。若是娘娘真为了庙学的千百年大计,我确实不知道有何反对的理由?”
谢流云深吸一口气,“你在跟我装糊涂。”
范学监咬牙没说话。
谢流云叹气:“你啊,在长安十年,你是彻底的变了。”
范学监露出几分复杂之色来,“学生不敢,只是如今,乾部的意思反倒是比朝廷更坚决。”
比宫里更坚决?
这是见鬼的话!
没有宫里的引导,如何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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