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吗?
离!
他就劝说,“离吧!”这些年把人家挂累的也够呛了,“别把最后一点情分给折腾没了。”
林爱俭从外面撩帘子进来,靠在门边上,歪着头就道:“大牛叔坐着驴车去矿上了,我提水的时候听见他跟锁子叔说要递离婚申请。”
林美琴蹭的一下站起来了,“要离婚也是我先申请,他算什么东西!要离也是我要离的!是我不要他,不是他不要我!”说着,就从炕上跳下去,就要出去。
林爱俭一把把人抱出,“妈,现在可不能离。当然了,我也支持你们离。离了大家都解脱了。可现在一旦离了,我明春当兵的事咋办?我知道,叔和四丫不会使坏的,他们心眼好,不会干这事。可你一旦离婚,这就问题家庭了,人家想不要我,理由都是现成的。所以啊,您不仅不能离婚,你还得去跟四丫认个错,跟我叔认的错,拖几个月!”
林美琴一把将林爱俭推开,“没出息的东西!都这会子了你不说护着你妈,还想着叫你妈去低声下气的,为你的前程你是啥都舍的出去呀!今儿这事,要不是你跟对门那死丫头,能闹起来?惹祸的根苗就是你!当初生下你来就该掐死了事!”
林爱俭被推的头撞在门边上,她捂住后脑勺,哼笑一声,“啥意思呀?嫌弃我当年不是个儿子呗。我要是儿子,隔壁那人就不会跟人家过日子不要你,是不?先是四丫的错,再是我的错?就您没错!”她说着说着,眼泪都下来了,“您这一辈子,心里除了您和您儿子,还有谁呀!是,对我姐能好点,因为生我姐的时候你过的正顺心的时候……”两口子好的蜜里调油的时候生的头一个孩子,感情不一样。生了自己就出了那事了,她当时一定恨呢,要是老二是个小子,啥事不是都没有了吗?可生来是男是女,我自己定的了吗?“你这辈子为我没干过啥,就这一件事!您忍忍,三五个月,只三五个月,成吗?”
“没给你干啥?生下你就是最大的恩惠,还要咋?这家里还没轮到你指摘我!觉得当兵是人家的面子,瞧不起你妈是不?”
林爱俭用尽最大的耐心,“妈,不是瞧得起瞧不起的事……这事关女儿的一辈子。您放心,只要这一步踏出去,别管是你还是我大牛叔的的情分我都记着,就是四丫,为啥回来的,我这当姐姐的心里有数呢!我要忘恩负义,叫我不得好死!我发誓,成吗?”
林姥姥赶紧点头,“是呢!这是大事!”说着就拍了拍林爱俭,“心里有成算,你就赶紧去找四丫,多说些好话!你们是亲姐妹,大人的事跟你们不相干!”
林爱俭见这么说了赶紧就往出跑,“我这就去找四丫!”
林雨桐对林爱俭的到来有些惊讶,林爱俭一说啥事,她就明白了,“只管去,你的体检过了就行。”她也特认真的说,“虽说我爸现在提离婚申请了,但按照一般的情况,来回调查,几拨调解下来,半年之内都不能保证离婚手续能办。”
这时候是真的有这种离婚冷静期。都是劝和不劝离的!半年到一年之内能离的,这都是有不可调和的矛盾的。所以,她说的这个事应该不是啥大问题。正常的走流程都不会影响她。
是这样吗?
是这样!“要不信你去问问钱老师,问问老支书,再不行去公社里问问,错不了的!”
林爱俭出来又去找了钱老师,被告知确实如此。又举例,说哪个公社的谁谁谁,矿上的谁谁谁,一个是两年了还没离成,一个是来回调解了三年才离了。
当然了,政治立场不同,阶级立场不同要划清界限的属于特殊情况,不在此列。
得了答案,她的心松了。一出来沿路就碰上这个碰上那个的,有些在院子里都喊住自己,跟自己隔着篱笆墙说话,意思是叫自己劝劝两边,到底是亲母女,闹成这样……还真能成仇人呀?
耽搁了这么一会子时间,好一会子才到了老支书家,一见人,人家就说:“找你妈?你妈走了,没拦住!往公社去了。”
去公社干啥?
林爱俭心里咯噔一下,可别上四丫的单位去闹呀!四丫还没去报道呢,她这当妈的先这么一闹,坏了四丫的名声,怎么办呀?
她真急了,“没说去干啥的?走了多长时间了?”
“有小半个小时了吧!这会子肯定上了大路了。能为啥的,就是来说离婚的!我说离婚不是那么好离的,你先拿申请,咱大队上要写调查材料,再之后是调解,调解完了还得写调解材料,送上去之后人家还得再二次调查调解。再说了,家里的财产不还得分割吗?这都是要商量的。我叫她先回去!结果人家不听,临走给我扔下一句‘我这是被胁迫的婚姻,是被压迫的婚姻,还要调解啥’,然后人走了!我这正要去饲养场套马车,得赶过去看看呀!”
真叫闹到上面,自己这老脸也没地方搁了。
林爱俭浑身都是冷的!乡下的姑娘改变命运的机会不多,现在又不能高考,唯一的途径就是招工和当兵。招工现在都少了,因为很多知识青年下基层,下到厂矿单位也很多的,人家不缺人手,这两年都没听到招工的消息了,各个单位的子弟都安置不过来。就像是煤矿农场,人家其实还是为了安置内部子弟的。所以,当兵就成了唯一一条出路。而女兵的征收要比男兵的比例低的多,还不是每年都有指标的。不知道多少人抢这一个名额!这东西能砸自己头上,这是自己这辈子遇到的最好的事了。哪怕这是从妹妹那偷来的,她也舍不得的!虽然心有不安,但这个机会太重要了,以至于夜夜自责不敢面对四丫却也舍不得放弃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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