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两人开车去公社,再接了七八个人一块,这才出发。那边远看得是啥程度的远,要是走路去,那可太远了。可要是坐车,便是路不好,两小时也是极限了。
林雨桐在驾驶楼里,副驾驶上好歹算是座位。那车兜子里,哪怕四爷提前用水冲过了,可拉煤的车再洗也就那样了。好在难得坐这车出来,尤其是出公差,大家还挺兴奋。几个人站在车厢里扶着把手,风吹的衣服和头发都飘呢,可这感觉,咋就觉得像是大领导呢。
四爷还不好意思,到了地方在下面接人,“条件有限,见谅见谅。”
“该咱们谢你才是。要不是这大家伙,咱们得走大半天的道儿。”
“本来说借吉普也没接着,再说也不爱坐那玩意,晕车!这个不会,风吹着,舒坦!”
站在高处看景,路两边的人也把咱当景儿,再美没有的事了。
这边调度站拢共也没几个人,连带站长在内,五个人而已。一间会议室,一间宿舍。倒是有个不小的仓库,但里面基本没啥东西。
站长接待的几个人,“你们也看了,咱们就这几个人,我一般是守在站里,随时等着上面的指示。这外面的值勤岗,得两班倒的。其他四个人,两人一班。真是连一个多余的都没有。咱们要是有私事想请假,那真是千难万难的。”
这人把四爷当领导,跟四爷介绍情况。
林雨桐就站在四爷边上,那几个人也没在乎这个,都左右看看,这地方确实荒的很。五个人能守住就不错了。
她就先问,“车次的时刻……是不是有什么规律?”
“要是没差错的话,往常一周或是十天运一次是常态!但现在这青黄不接了,稍微频繁一些。因为粮食征调,每次的量不大,就得多分批次的运。从这个时期开始,一直到夏粮下来,差不多两三天就有会运一次。”
“那照您这么说,下一车再来,也就这一两天的事了?”
对!你们这个时间来的巧。
四爷车上取了酒,林雨桐又给了几卷卷烟票,“站长叔,虽然你们不属于咱公社管,可你们肯定是咱公社的人,家也在公社。那您给咱交个底,这事出你的口,入咱的耳,绝不牵扯您。”
“没有的事!”
“老叔,这种事不是一遭了,没人比您更清楚。”林雨桐就道,“您放心,我们来是为了处理事的,不是说要把人怎么着。从咱心里来说,也知道,这种事杜绝不了。因此,在运输这一行里,有些耗损都是在正常范围之内的。”
四爷又道,“煤矿那边的火车道要跟这边接轨,这边往后就不是调度站了,闹不会得是个车站。老站长呀,这事没有个说道,很多心里得有顾虑。”
一个说的合情,一个说的合理。
这人就叹气,“这事不是不说,实在是你们不知道情况。咱们跟那边山里接触的多些。你们不知道那边的情况,穷!没饭吃!十二三、十三四的大姑娘,给点粮食你都能带走。就是那样的地方,你们说咋整?要是有法子能这么着吗?不是当爹妈的心狠,是能拿出粮食的人家就能给闺女一碗饭吃,那是送孩子活命去了。那有些事,不睁一只闭一只眼的,就得有人饿死,你说对不?”
对!林雨桐朝山里看了一眼,“您给我一个方向,剩下的跟您不相干!”
这人就朝北指了指,“顺着铁路过去,走个四五里路,那边有个老山庙,都破败的不行了。你们去那边瞧瞧去。”
成!
林雨桐没叫所有的人都跟去,留下两个跟四爷作伴。四爷不跟着,为啥呢?主要是怕这站里有人给外面通风报信。
别觉得不可能。都有了固定守着的地点了,站里这些人就干看着?
未必吧!站长之前怕是装糊涂呢,这回知道装糊涂没用了,才吐口了。
四五里路并没有多远,也不过是几站路的距离。不大功夫就走了过去。这地方有点奇特,铁路两边是土崖。估计当初设计的时候也知道这土崖遇到大雨可能会坍塌,会对铁路运行造成麻烦。因此,用石头把这两边的土崖都砌起来,用水泥浇灌过了,非常坚固。这土崖的高度呢,也不算多高,三四层楼那么高,十米往上,但也没高出多少去。
老王就道:“这地方要不遭贼才怪。”
林雨桐朝后退了几步,冲着土崖就往上冲,这个土崖的坡度在七十五度左右,陡峭的很。要不是石缝能扒拉住,这还真不好攀爬。
其他人是真没想到林雨桐这么利索,蹭蹭蹭的就给上去了。十多米的高度,眨眼上去了。
老王在下面问,“怎么样?”
林雨桐左右看看,距离土崖边七八米的距离长着一棵看不出年头的歪脖子树,这要是有一根绳子捆在树上,这人顺着绳子下去直接就上了火车,扛起一袋粮食拽着绳子就能悠起来,等火车过去了,他只管落地。要是有人在上面配合拽一下,那就更方便了。
但就一点,敢这么干还干的利索的,此人绝对体力过人。
她上了歪脖子树往土崖的另一边看,二三十米外,确实有个破庙。庙后面不远是个土坡,顺着泼下去就是一个山沟,山沟狭长,通向哪里也不知道。她指了个方向问下面的人,“那边……那边是哪儿?”
老王喊:“那边是北麓县,这里应该有个深沟……那沟就是两县交界。沟那边是北麓,沟这边是咱们的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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