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桐也不抢,人活着要是啥也不干,那才真的没滋味了呢。
四爷最近在忙活他的菠菜,好家伙,一打春,草帘子一掀开,河水一灌溉,那菠菜眼瞅着就长起来了。试验站这些人上班可积极了,到了日子麻溜的都来了。夜里还怕人偷,三五成群的不睡觉,在地中间搭个窝棚,里面点上火,大家在里面值班。再胆大的贼,也不敢说命知道有人还来偷。
这天四爷瞧着有些长的很可以了,就叫人,把个别的,长的相对壮的间苗一样拔了,这东西得往煤矿和公社都送一松,完了县里也得去一趟。
正交代呢,“分成小把,菜根上的泥得清理干净。这是给咱争取两个技术员名额去的……”
牵扯到大家的机会和待遇,怎么敢不用心?
正说着呢,杨建国来了,嘴上‘嘶嘶嘶’的叫四爷过去说话。
四爷安顿完就过去,杨建国拉了四爷,“听说了吗?边上有个村的牛受惊,把人都踩伤了,说是送医院了。那边把牛给杀了……”
这机会可不多!
四爷跟着杨建国就走,“哪个村的……在哪杀的。”
两人奔着买牛肉去的。
“说是香草嫁的那个村。”
那四爷就知道了,回家就跟桐桐要粮票,“我给买牛肉去。”
一头牛,生产队各家都分了。可也不是谁都舍得吃的。若是能拿这个换粮票或是粮食,大部分还是愿意的。四爷赶过去的时候好些人都去了,他跟杨建国俩事不挑的,牛杂牛骨牛肉,遇到啥是啥。
出去两人换了半筐子呢。
杨建国压根就没回村子,叫四爷帮着给生产队请个假,他换这东西是给家里换的,“我姐正做月子呢,这玩意得送回去。”搭了个去省城拉煤的车就走,要是今晚回不来,最迟明儿也就回来了。
桐桐可馋死了,回来一见东西,先拿两根大棒骨,“今儿吃牛肉面。”
四爷感觉,桐桐拿着大棒骨的表情,比送她一下子珍珠都璀璨。
汤浓面劲道,那叫一个香。
可这玩意到肚子里还没消化呢,郭大娘来了,脚步匆匆的。
林雨桐赶紧迎出去,“大娘,咋的了?”
郭大娘拉了林雨桐的手,“四丫,帮大娘个忙,跟大娘去瞧瞧香草去。”
成!林雨桐都没犹豫,“是要生了吗?不到月份吧?”
去年秋菜下来,那时候好像怀上两三个月的样儿。可那都农历的十月初了!到年底也就五个月,如今正月底二月初,六个月的身子而已。
郭大娘攥着林雨桐的手,“是她那女婿出事了,说是叫驴给踩了,人送到医院去了。”
林雨桐看了四爷一眼,四爷就跟着起身,“走,咱现在就去。我去借驴车去。”
林大牛跟着出门,“咱多去几个人,我给叫人去。”
郭大娘这么找来,估摸着消息有点不好。那边要是凶多吉少,好些人家是要把儿媳妇留家里的。尤其是儿子多的人家!别看平时啥都挺好,可遇到事了你试试看。谁不是冲着自家的利益使劲的?香草的娘家只一个老太太,没人给做主,婆家真能想咋就咋。
这就得有人给出头才行。
因着自己在派出所工作,她第一时间找来了。
去!得去。这种时候,得顾着点活人。
林大牛吆喝了一声,村里七七八八的,家里有人都出来了。到那边的时候,远远的听见哭声,怕是情况不好。
郭大娘都变了脸色了,“怪我!都怪我!要是那时候听你妈的,叫香草嫁到矿上,也就没事了。”
可人也没长前后眼不是?谁能知道这就出事了。
到了时候人在院子里停着呢,放在一副门板上。香草瘫在边上,不哭不笑,人跟傻了一样。有个婆子在院子里哭嚎出声,该是她的婆婆。
桐桐扶着郭大娘过去,香草才扭过脸来,嘴角翕动了一下,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当年如花苞一般的姑娘,瞬间的枯萎了一般。
娘家一来人,灵堂就静了一下。这边村里的执事,长辈就都过来了。相隔不远,彼此都熟悉。这边的意思就一个,想把儿媳妇留家里。
“孩子当真是好孩子,肚子里还有咱家的崽儿呢。孩子的爹没了,但咱不会叫孩子受委屈,孩子的六叔还没成亲,这凑一块,加不一样完完整整的吗?”
可谁考虑过香草愿意不愿意。
难娶媳妇的时候,这种事没人会指摘的。就像是金胜利当年,他若不是离婚的,单纯是单身后来娶了嫂子,舆论便不会这么指责的。
在这边看来,这是给香草最好的安排。
可郭大娘看了金林两家的事,香草长在村里,难道不知道这些过往?她心里能乐意吗?
果然,这么一说,她就瑟缩了,哭道:“我谁也不嫁,我一头碰死了到了那头也就团聚了。”
郭大娘急道,“胡说八道什么?”她跟着哭出来,哭香草命苦。
生下来被爹娘扔下,好容易嫁人了,成亲一年的工夫,又被男人给扔下了。肚子里偏怀了孩子,都六个月了。不要怕,对不起躺在那里再也起不来的人。生吧,这辈子都得被这个孩子拖累。
咋啥难事都叫香草给碰上了。
这边来了这么些人,四爷跟韩队长跟男人一堆说话呢,这边香草的妯娌们一个个的能说会道的,这会子把小美和林雨桐这些围在中间,这个一句那个一句的,都一个意思,希望把香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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