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灏的话倒是提醒了且歌,她嘴角的笑意开始慢慢收敛,安衍若是凯旋,加官进爵定是少不了,可他却是左丞相安正良的嫡长子,只怕官封大了,便会助长左丞相在朝中的势力,封小了又会令其不满,这可实在让她为难呀。
“此事也只得待安将军凯旋,再商讨吧。”
“安将军出征也五年了,也不知他现在是什么模样。”杨灏感叹道。
随着杨灏的感叹,且歌倒也想起了记忆中的那个白面少年,他不善言辞,最常做的,便是跟在她身后,但有什么危险,他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她面前,将她护在身后,拼尽全力去保护她。
别说她是嫡长女,就算不是,那身处皇家,也体会不到多少亲情,而安衍却让她感受到了兄长的关爱。
且歌淡淡道:“你倒是挺挂念他的。”
“皇姐这是说的哪儿的话,我自然是挂念安将军的,我虽比皇姐与安将军小了那么几岁,可好歹我们也算是一块儿长大的吧,而皇姐和安将军,那话怎么说来着?”杨灏故作沉思想了想,“对了,青梅竹马!皇姐和安将军那是青梅竹马。”
且歌只淡淡地笑着,没有搭话。
“别看安将军平日里沉默寡言,可却对皇姐格外的好,还时常带些小玩意儿到宫里给皇姐,连我都有些嫉妒了。”
杨灏这么一说,让且歌也想起了昔日的趣事,“可我怎么记得,那些小玩意儿最后都让你给拿了去?”
正喝茶的杨灏险些被且歌的这一句话给呛到,他咽下嘴里的茶水,轻咳了几声掩饰尴尬,强行解释道:“那我不是看安将军送给皇姐的小玩意儿太多了嘛,我就想着替皇姐分担分担。”
且歌看着杨灏,笑道:“也是啊,替我分担,可哪次你不是说摔坏了就是弄丢了?”
杨灏的目光躲闪,更不敢与且歌对视太久,他嘿嘿干笑了几声,“那不是不小心嘛。”说罢又端起茶杯,装模作样地喝起来,他当然没弄丢更没摔坏,而是将那些小玩意儿全都赠给安然了。
本就一母同胞,且歌了解杨灏,又怎会不知他现在心虚了,什么不小心,都是假的,别以为她不知道,只是她不说破罢了,那些个小玩意儿有哪一个最后不是到了安然的手里。
杨灏自小到大虽别的不如且歌,但脸皮却是一等一的厚,不过一会儿的工夫,又全当方才的对话没发生过。
“我记得,当年父皇似乎是有意为皇姐与安将军赐婚的。”
杨灏装得很是随意,就跟突然想起,便随口提一提似的。
且歌的脸上并无过多表情,也只“嗯”了一声。
杨灏是谁,那可是顺着杆子往上爬的主,不达目的,他可不会罢休,他又道:“我还只当是我记错了,原来真有这么一回事,那为何父皇没下旨?”
杨灏一脸的求告知,就差手里捧着瓜子在那儿磕了,且歌白了他一眼,却还是告诉了他,“圣旨早就拟好了,可在宣旨的前一夜,父皇召见了我。”
当年父皇确实是想促成她和安衍的婚事,可就在赐婚前一夜,父皇召见了她,问她愿不愿意嫁给安衍,他并非以皇帝的身份在问她,而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
若是愿意,他便派人宣旨,但安衍想娶且歌,那就必须和左丞相安正良断绝父子关系,若是不愿意,那道拟好的圣旨便交由且歌处理。
不论从她个人还是从皇家的利益来考虑,她都拒绝了,她对安衍不过是兄妹之情,并无半点男女之情,况且这么做对安衍也不公平,安正良虽是奸臣,人人皆想除之而后快,可到底也是安衍的父亲。
再者,一句断绝父子关系,就真的能斩断血脉之间的联系吗?
且歌端起一旁的茶,轻抿了一口。
剩下的话她不用说,杨灏也能猜到了,肯定是皇姐不愿意。
杨灏扶额,一口气憋在胸口怎么都提不上来,安将军文武双全,家世又是极好,最重要的是对皇姐用情至深,更是为其征战沙场,这么些年了,都时时刻刻挂念着皇姐,这等世间少有的绝佳男子,皇姐竟然拒绝了!!!
杨灏不知该说什么好了,皇姐当年若是答应了,那安将军就是他的皇姐夫了,他还需要这么费劲儿地折腾出一女驸马么?!
杨灏看了一眼且歌,见其就跟没事人一样,这可真是他的亲皇姐呀,都说皇帝不急太监急,这话干脆改了得了,叫殿下不急皇帝急好了。
杨灏这欲哭无泪的样引得且歌不解,又有些想发笑,怎么好像被拒绝的人是他一样?
对上且歌疑惑的眼神,杨灏道:“只是觉得安将军为人正直,又真心待皇姐好,皇姐难道不觉得可惜?”
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了,杨灏今日怎么这么想撮合她和安衍?
“为何要觉得可惜?”
且歌的问题让杨灏猛然一震,他竟想都没想就将实话给说了出来,皇姐现下已然是起了疑心,倘若他糊弄过去,那势必会让皇姐疑心加重,这样下去,他谋划的事可就彻底完了。
故此时绝不能糊弄,一定要说实话,“青梅竹马已是少有,相处融洽也更为难得,若是结为连理,想必会传为一段佳话。”
杨灏将这话的重点全推到了青梅竹马的头上,并非单指且歌与安衍,倒也使得且歌心中的疑虑打消了几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