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书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告诉穆絮,或许能摆脱这困境,又或许是个死,而不告诉穆絮,则继续被许耀利用,可有一天,他终究会被许耀一脚踹开,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除去。
他想死吗?
当然不想,若是想,何苦一直假意流连于春花楼,又何苦一直蛰伏到如今,只是这二人能够完全相信么?
若是相信,他好歹还有一线生机,可若不信,那便只有等死了。
陈书生看着穆絮,事到如今,他已无计可施,也只能赌上一赌了。
陈书生站起身,走至穆絮跟前,双膝跪地。
这一跪,不仅仅是穆絮,徐慕河也吓了一跳。
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应跪天跪地跪父母,又为何跪她呀,穆絮慌忙起身,欲将陈书生扶起来,“陈大哥,你这是作何?”
任穆絮如何拉,陈书生就是不起来,“我还有一事尚未道出,请穆兄弟一定要帮帮在下。”
“我帮便是,帮便是,陈大哥你快快起来,切莫如此,你这般跪我,可不是在折小弟的寿么?!”
徐慕河附和道:“陈贤弟,你快快起来,穆贤弟都说帮你了,那便一定帮你,有话咱们兄弟三人可坐下说。”
陈书生闻言,这才起身,又拱手对二人道:“多谢徐大哥,多谢穆兄弟。”
陈书生坐下后,便开始将许耀如何威逼利诱他们代写文章一事一一道出。
徐慕河常年走南闯北,所到之处,即便不跟当官的打招呼,也免不了与当官的手下打个照面,他也知官场黑暗,可没想到竟会出这种事,当官的贪财他见多了,可没想到这个许耀竟这么明目张胆,还将主意打到了科举上,这每一样都是死罪呀。
穆絮柳眉微皱,“陈大哥可知自个儿的文章到了谁的手里?”
陈书生道:“这个倒是不知,写完之后,许耀手下的人便收走了。”
“陈大哥可将写过的文章重写一次?”既是卖,那买主自是要用那份买来的文章了,届时只要一呈上,对照一番即可。
“当然!”
穆絮道:“那便劳烦陈大哥了。”
可话音刚落,一个问题突然涌上穆絮心头,许耀徇私舞弊,那自然是给那些买主打了包票的,既是打包票,那便说明许耀知道届时会出什么题,科举还未开始,为何许耀会提前知道题目?
不过是个地方知府,又离长安城甚远,又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能耐,除非....除非是有人故意泄密,可谁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和本事,竟冒着杀头的危险谋利,还是那个人根本就不怕?
穆絮眉头紧锁,这件事,且歌知道么?
这陈书生的问题解决了,徐慕河也跟着放心了,可见穆絮却是愁眉苦脸的,便又想起那会儿唤她好几次才回过神。
徐慕河关心道:“贤弟,愚兄倒也记起了,方才你是怎么了?可有何烦心事?”
“多谢徐大哥关心,无碍。”
穆絮刚说完,又见陈书生正看着自己,陈书生心中所想,穆絮不用问也知道,无非就是以为是因为他那事儿有难处。
“陈大哥可放心,待陈大哥将文章写好后,我便修书于京兆尹。”
陈大哥颔首。
穆絮想了想又道:“陈大哥,不知道旁的被许耀所利用的书生,可有意揭发,若有意,也可一道将文章写出来,届时我将一并呈上。”
陈大哥喜出望外,“如此甚好,我替他们谢谢穆兄弟了。”
穆絮本有意岔开话题,可末了徐慕河压根不放过她,像是铁了心地要知道她因何而愁眉不展,“难不成又是因为弟妹?”
穆絮虽不答,可也没否认,徐慕河也懂了。
这个贤弟好是好,就是太惯着女人了,而且歌也太过不识抬举。
“贤弟,不是愚兄说你,再这样下去,你的地位危矣!”
见穆絮一脸无所谓的样,徐慕河真是恨铁不成钢,这个傻贤弟呀,且歌的娘家已是那般强势,还有个当官的,怎么都不能在家里还让她压一头吧,这不是翻了天么!
“太强势的女人,可是没男人会喜欢的,你看看那些个官家老爷,还有富家公子哥儿,有哪个不喜欢温顺的女子。”
徐慕河又说了一大堆,穆絮呢,看似在听,其实也是左耳进右耳出。
见穆絮久不搭话,徐慕河又想让自己所说的有信服力,便拉上陈书生,他道:“不信问问陈贤弟,看他可喜欢这样的?”
又对陈书生道:“你可切莫因穆贤弟帮了你,便帮着她说话,一定要实话实说。”
这话倒断了陈书生的路,可他也并不想掺和这事儿,只憨憨笑了笑,“说来也惭愧,愚弟这些年也只顾着苦读,又尚未成亲,但这个....各有所好吧。”
说这陈书生呆吧,倒也不呆,还是个聪明人,这话是谁都不得罪,又说自己苦读,还尚未成亲,那这话题自然就不会再落到他的头上。
大抵是因环境所致,在这事儿上,徐慕河却是偏执得很,一根筋,他又将穆絮视为兄弟,哪儿能见她受上半分委屈,“贤弟,即便再喜欢,也不过是个女人,这天底下女人何其多,何故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她。”
穆絮早就知道徐慕河轻视女子,她也不恼,“徐大哥说的不错,天底下女子是多,可我娘子却只有一个,她便是她,独一无二的她,于我来说,谁都替代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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