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阵阵吹来,伴随着不知名的花草香,因设宴的地点旁有一处池塘,故这风比在别处的都要冷许多。
在座的宾客皆饮了酒,又有佳人在怀,嬉笑打闹之间,不激起燎燎.欲.火即罢,又哪里知道冷为何意。
且歌没来之前,穆絮也与许耀饮了些酒,倒也不冷,又有且歌给她带的厚衣裳披着,反之且歌衣着单薄,即便有温水在桌,也未尝过一口,怕是来时也在赶路,定是受了不少冷风吹吧。
穆絮这么想着,便将厚衣服取下。
且歌只当穆絮是热了,不想穆絮却站起身来,后又觉得肩膀一沉。
且歌微怔,抬眸看着俯身的穆絮,听她道:“我饮了些酒,不冷,反倒是娘子你,衣着单薄,莫要着了凉才是。”
且歌自幼习武,又有内力傍身,即便是在冬日里着夏季的衣裳,也不会觉得冷,可穆絮的举动,却让她的嘴角浮起笑意,她被衣裳包裹着,上面还残留着穆絮的体温,既温暖又让人留恋,而这份温暖也透过肌肤,渐渐浸入心扉。
许耀在设宴之前就选了好几个地儿,最终才确定是这儿,静是其一,最主要的原因嘛,则是等入了夜,这地儿会比一般地方都要冷许多。
宾客们皆要饮酒,且歌就不好说了,可不论她会不会饮酒,那时不都是他献殷勤讨好的时候吗?
许耀这人最大的癖好就是玩女人,与人换.妻.也是时常有之,只要是女人,各种不同的他都想尝尝,而自从知道且歌为人泼辣,又是十足地善妒后,那便更是想尝尝了,总之,他对且歌已是垂涎已久,今日不论发生什么,他都要得到且歌。
许耀的脸上虽无怒意,却也因穆絮抢了他要做的事儿,而心生不满,他也派人去查了穆絮,毫无背景,像是个刚冒出来的小官,在朝中更是没有半个能仰仗的,又飞鸽传书问了左丞相,虽还未答复,但其左右不过是个小角色。
钦差又如何,到了他苏州,还不是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等到明日木已成舟,也不怕穆絮敢有意见,许耀瞥眼瞧了瞧怀中的穆心怜,又饮了一杯酒,嘴角流露出的笑却是十足的不怀好意。
穆心怜打小就看穆絮不顺眼,如今更是怨恨,瞧穆絮那装模作样的劲儿,与一女子假凤虚凰,装什么恩爱呀,还不是假的!
穆心怜佯装羡慕道:“穆大人与穆夫人真是恩爱得紧,让心怜瞧了,都心生羡慕呢。”
穆絮深知,只要穆心怜一开口,就没什么好事儿。
果然穆心怜又道:“穆夫人生得这般貌美,穆大人想必也是才高八斗,如此郎才女貌,真是登对呢,也不知穆大人与穆夫人是如何认识的?”
且歌笑道:“自然是跟如夫人与许大人一样,乃上天的撮合,天定姻缘大抵也是如此了。”
穆心怜的脸黑了一分,本想从中套话,却也挨不住想嘲讽穆絮的心,便这么问出来了,竟不曾想,被且歌反击挖苦不说,她反而还沦为笑柄了。
上天的撮合?
天定姻缘?
也不看看她跟许耀相差的岁数,什么狗屁天定姻缘,摆明就是在说她穆心怜就只能嫁这种货色。
且歌果然跟穆絮一样,都是招人恨的东西!
穆心怜强逞笑意,“能遇上许大人,是心怜的福分,以往在还未跟着许大人时,便常听闻许大人的威名,而今能如愿跟着许大人,心怜也甚是感激。”
穆心怜说得连她自己都想吐,还别说,不论是真是假,许耀听了却很是受用,又不顾旁人,搂着穆心怜亲了几口。
浓密的胡渣在穆心怜的脸上胡乱地扎,让穆心怜很不舒服,甚至有些恶心,可她想推又不能推,只能装作很是欢喜的样。
许耀喜欢穆心怜的原因,倒也简单,并非年轻貌美,不然这样的,他一抓能抓一大把,而是因其放得开,不像别的女子,扭扭捏捏,当然最主要是床笫之欢时,放得更开了,有些连青楼女子都推脱不敢尝试的,穆心怜都敢,这样的女子,又让他如何能不欢喜。
穆絮看着穆心怜跟许耀卿卿我我,虽说她从来不与穆心怜争过什么,但也并不明白,为何那个在穆府张扬跋扈,高傲得看不起任何人的穆心怜,会甘愿跟着一个比穆博安都大的男子,难道就仅仅是因为其在朝为官吗?
穆心怜不是刘氏的心头肉吗?
穆心怜不是比别的姊妹都受宠吗?
倘若是被迫,为何身为穆心怜母亲的刘氏不作为?
她娘虽受人欺凌,可轮到她受欺负了,她娘照样会将她护在怀里,为何刘氏会容忍穆心怜嫁给这样的人?
可是想想,刘氏在穆府说一不二,连穆博安都不敢公然违抗她说的话,若是刘氏不同意,怕也没人敢将穆心怜送进许府吧。
但穆心怜呢?
即便爹娘要将她送进许府,为何她不能逃?
离开穆家,离开苏州,走得远远的,抛去身份,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然后重新开始,即便没了锦衣玉食,但也至少不用终日面对一个能当自己爹的男人,也不用去讨好,去逢迎。
穆絮轻笑,想来是她犯傻了,竟将所有人都想得跟她一样,一样有勇气,一样的一无所有。
穆心怜有爹娘宠着,有兄长护着,有锦衣玉食,如众星捧月,而她原先还有娘亲,如今却什么都没有,跟穆心怜谈放弃,又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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