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前来,不过就是想叙叙旧,穆老爷何必如此呢?”
穆博安倒是想轰且歌二人出去,奈何且歌已经抓住了他的把柄,“我与你互不相识,何来叙旧之说!”
“穆老爷的年纪堪比家父,小女子倒有一个问题,想请教请教穆老爷。”
穆博安冷哼一声,并不看且歌。
且歌浅笑道:“世间男儿是否大多皆是薄情郎?”
穆博安不知且歌问的是什么混账问题,“这我怎会知!”
“那穆老爷呢?”且歌又道:“是否薄情?是否喜新厌旧?心中又可曾有愧于一女子?”
有愧?
他拥有过的女子可多了去了,不过都是你情我愿地玩玩罢了,哪里会有愧于她们,何况他也给过她们不少银子。
但且歌这一连好几个问题,不仅不给他面子,还打他的脸,穆博安虽软弱,但也仅仅是在那强悍的刘氏面前,这突然出现的野丫头也敢出言侮辱他,“你一女子,青天白日出现在别人屋里,又出言不逊,侮辱长辈,有失教养,令尊是谁?可有好好教过你?”
不仅辱骂殿下,还敢辱骂先帝,这穆博安怕是嫌脑袋太多余,不想要了!
清浅正要动手,便被且歌的一道眼神给制止了。
且歌也不恼,“既然穆老爷不愿给我答案,那我只有自己去找了。”
穆博安不解,且歌是什么意思?
为他解答的,却是清浅抽出的剑,长剑出鞘,上面的寒光凛冽,显得长剑尤为锋利,原先的愤怒被恐惧一一取代,穆博安下意识拖着那发软的腿往后退,“你要做什么?你不怕我....”
穆博安停了,因他想起许耀已经伏法,还是被钦差抓获的。
钦差....
对了,穆絮!
穆博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你若杀了我,难道你不怕穆絮怪罪?”
见且歌还没命令清浅收剑,而他也退至墙角,再也无路可退,他又激动道:“我若死了,穆絮便没有爹了,世上唯一的亲人都没有了,你不怕穆絮伤心吗?!”
亲人?
且歌对穆博安的行为很是鄙夷,现下知道他是穆絮的爹了,早干什么去了?
穆絮被穆府里的人欺辱的时候,他在哪儿?
穆絮生辰的时候,他在哪儿?
在沈小小病重,而穆絮无助又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又在哪儿?
穆絮在宴会上被穆心怜侮辱的时候,他怎么没有想起他是穆絮的爹呢?
且歌来这儿的目的,可并不是要取其性命的,也不打算吓唬他了,“穆老爷,何须这般惊慌,我当然知道你是穆絮的爹了,又怎么会让您受伤呢?!”
穆博安闻言松了一口气,又听且歌道:“不过这外室嘛....以免被刘氏知道,不如我就代劳,帮您除了吧?!”
穆博安慌了,“不要!”
可清浅并不听他的,而是拿着剑往外走,穆博安顾不得什么,直冲到清浅跟前拦住他,但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又怎么能跟清浅相比,何况清浅还会武,只轻一移,便躲开了穆博安。
穆博安哪儿肯就此罢手,从地上爬起来,又一次想拦清浅,可往往结果都是一样的。
穆博安的行为很是滑稽,可且歌并没有那个心思笑,庖房里的阿禾还在盛着饭,完全不知庖房外是怎样的情形,嘴里更是哼着欢快的小曲儿,可见因且歌那一句“叔母”,令她有多开心。
正当清浅踏入庖房之际,且歌开口了,“穆老爷,何必呢?少了一个麻烦,不好吗?”
“没了后顾之忧,又何须如今日这般遮遮掩掩?”
已被跌得满是伤痕,浑身就差快散架的穆博安没有回答且歌,只是一昧地爬起,加以阻拦,再到跌倒,然后又爬起,如此反复。
“穆老爷对外室如此情深义重,真是令人感动,不过与其阻拦清浅,穆老爷又为何不来说服我呢?”
且歌一言,如醍醐灌顶,对呀,他怎么这么笨,为什么不说服且歌,反而阻拦清浅呢?
穆博安哪里会知道自己被且歌戏耍了,他转身,也顾不得其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什么自尊跟老脸也不要了,“求你放过阿禾,只要你肯放过她,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似是怕且歌不肯,穆博安还冲且歌磕了几个头,“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看看,这男人多痴情呀,为了心爱的女子,竟连男儿的自尊都不要了。
只可惜他骗得了别人,却独独骗不了且歌,穆博安这么拦着,可不是为了阿禾,而是为了他自己。
放了阿禾,那不就代表将他养外室之事烂在肚子里么,只要这事儿不戳穿,一切都还是原样,刘氏不会大闹,穆府不会翻天,他的日子也照样过,不会受到丝毫影响,伪君子也不过如此。
且歌叹道:“真是可惜了沈小小,若是当初穆老爷有如此英勇,肯护着她,想必她也不至于这么早便过世了吧?!”
且歌这么一说,倒让穆博安想起了沈小小,那个人美舞美,连唱的小曲儿都格外动听的女子,他也曾短暂地痴迷过她,与她待在一起,倒也快活,可怨就怨在她是青楼出身,他肯为她赎身,且纳作妾室,便已是最大的诚意了,至于之后的事,还是只能怪她自己出身不好。
穆博安到底是商人,也多少知道且歌的来意了,想来是为穆絮抱不平的,他故作哀伤,忏悔道:“是,是我对不起她,是我负了她,我每日都睡不好,也时常会想起她,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把她保护好,若是上天肯给我一次机会重来,我定会弥补这过错与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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