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堂堂九尺男儿,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
这时有人走过来敬酒。
蓬立果看眼面前笑容和煦的年轻人,把酒杯举起,喝了一樽。他本来以为这个年轻人是个好心肠的大盛人,没想到大意了,心肠都一样坏!大盛人心肠都坏透了!
裴翦敬完一杯酒,笑眯眯地走了。
蓬立果突然喊住他,问了句:“请问大人是?”
裴翦笑道:“姓裴,字公望,兵部侍郎。”
蓬立果点头:“嗷嗷,裴侍郎。”
又是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文臣,哪里比得上他们北厥人身强体壮!
他想起什么,又问:“我在北厥的时候,就听说大盛有位裴将军,身高如塔,三头六臂,面若厉鬼,吃人啖血,是真?”
裴翦一顿,笑容如沐春风:“是真。
蓬立果拍拍胸口,好可怕好可怕,他又道:“听说裴将军还有一位妹妹,十分丑陋,满脸麻子,魁伟更胜男人……”
裴翦脸上笑容消失,一杯酒直接浇到蓬立果脸上,冷声道:“我给使者醒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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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宴席后,皇帝借口酒醉,整个人都软在微莺身上。她埋在微莺的肩上,吐出的热气丝丝缕缕,缠绕着细腻的肌肤。
微莺脖子被她贴得麻麻痒痒的,动了一下,云韶也很快贴过来。
她无奈地叹口气,总觉得自己身上粘了一块狗皮膏药,甩不掉的那种,但是皇帝控制了力度,只是轻轻地贴着,并没有把真正压住她。
所以她也没有推开。
经过池塘的时候,云韶停下来,本想去牵她,但手掌在空中虚虚握了一下后,改成攥住微莺的袖子,轻声说:“你记得吗,在这里我和你说过鸟和鱼的故事。”
微莺:“嗷,那只渣鸟。”
云韶:……
沉默片刻,她才道:“她不渣,我知道,她很好。”
微莺抿紧唇,盯着池塘。池塘里有只水鸟浮在水面,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旁边的嫩柳开新枝,嫩绿的垂条柔软垂落,截成一片又一片大好春光。
云韶软软靠在微莺身上,吐气如兰:“那只鸟又飞回来了,飞到鱼的身边。”
微莺:“……可能在外面没有觅到食,又打起这条鱼的注意,毕竟现在恰饭不容易啊。”
云韶沉默片刻,又柔声笑道:“那就把鱼给吃了吧,她有些迫不及待了。”
微莺:!!!
虎狼之词!
云韶低声说:“把她拆之入腹吧。”
微莺身子僵硬,半天才抬起头,盯着天上瞅。
云韶:“你在看什么?”
微莺理所当然地说:“在找那只鸟,把陛下的意思传达给它听呀。”
云韶张张嘴,脸上的红晕逐渐消退,恢复苍白的肤色。她怔怔在树影里立了许久,才说:“从前在盛京郊外,有片湖泊,每至春日便碧绿如玉,有日先生带我泛舟湖上,我不小心掉入湖中,先生跳下来救我,自己却受了风寒。”
微莺眨眨眼,按照她丰富的经验,这肯定是攻略任务里的一个环节。
她只是不记得这个世界的任务,对从前那些世界却记得清晰,在从前的任务里,她帮人挡过剑跳到崖,为主角上过断头台,熬过各种酷刑……
身为一个死遁熟练工,合格白月光,跳湖什么的,只是小意思啦。
要不是估计那时剧情限止不能死,她肯定又会借救人死遁,死遁一时爽,一直死遁一直爽。
只是跳水救一个人,对她来说轻而易举,甚至算不上一件值得记忆的事情,没有想到另一个当事人会记这么久。
云韶贴她更紧,灼热的体温透过春衫传来,四周的春风仿佛被火点燃。
“那时候我害怕极了,跑去药店帮先生买药,天好黑雨好大,我把药抱回家,为了煎药手被烫出疤,可是、可是,”她声音委屈,带着鼻音:“可是先生不肯看我。”
微莺歪歪头:“唉?”
为啥不看自己的攻略对象,难道她那时拿的还是个冷心冷情的人设?
云韶眼圈泛红,低垂着头,又道:“不过先生无恙,我便放心,也是那次,我才知道先生原来最怕苦药。”
微莺:……可恶,大意了。
她咳嗽两声,真诚建议:“陛下,我很理解你对你先生的感情,但是逝者已矣,你去给她烧点纸,不比扯着我在这边说什么要好?”
云韶僵了片刻,眸里水光粼粼,低声说:“也是先生说的。”
微莺:“啊哈?”
“先生说,若是她死后不必给她烧纸,她并非这个世界的人,就算、就算……也是烧不到,找不到的。”她哀哀戚戚地说:“所以我只好一直等,一直等下去,开始看到萧千雪的时候,我还以为她便是先生转世,重新回来找我了。”
云韶鼻尖泛红,看上去很委屈:“我知道认错很不该,可是她和先生从前长得太像了。先生便罚我吧,韶甘心领罚。”
微莺心想,所以这就是狗皇帝认错人的理由?可她怎么还是觉得怪怪的,像狗皇帝在敷衍她!
她不知道皇帝品性怎么样,但还不清楚她自己吗,她是得多猪油蒙了心,才会说出什么任务者、不是这个世界这些话出来。
云韶很诚恳地拉拉她的袖子,眼睛blingbling的,轻声说:“先生罚罚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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