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韶指尖微微颤抖。
……
车辇浩浩汤汤驶入皇宫。
皇帝率先下车,踏上地面,朝车上的微莺伸出手。
在众目睽睽之下,微莺只能牵住她,跳下马,然后飞快撒开手,准备蹦向萧千雪那车时,却再次被皇帝扯住衣袖。
她回头,漂亮的眼眸瞪大,“陛下?”
云韶微微笑起来,轻声说:“一路辛苦,养心殿就在前面,不如进去歇一歇吧。”
说着,轻轻拉住微莺的衣袖,带她往里面行去,至于其他妃子,都被送到各自的宫殿。
微莺跟在云韶身后,叹着气认命和她走。自从除夕夜后,皇帝就开始明目张胆起来,明目张胆地利用皇帝特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亲近自己想要靠近的人。
“莺莺——”萧千雪在身后喊。
微莺循声扭头,眼含热泪:“千——雪——”
两个人依依相望,宛如一对被拆散的苦命鸳鸯,直到萧千雪招招手,很快乐地说:“那我先回玉露殿啦,你好好侍奉陛下!”
说罢就头也不回地扭身走了。
微莺继续叹气,走入宫门,她见皇帝背影突然绷紧,停下了脚步,便好奇地往里张望。
坐在紫檀圈椅上是个她从未见过的素衣妇人。
妇人深目高鼻,胡姬模样,穿得很素,手腕戴着串佛珠。
她第一眼便认出妇人,下意识看向皇帝。不得不说,皇帝虽然很狗,长相却继承父母的优点,既有异族的深深眉眼,垂眸时,又有大盛人的温柔婉约,堪称绝色。
云韶在门口站了会,松开微莺的袖子,走到妇人面前行了个礼,“给母后请安。”
微莺也过来拜见这位第一次见面的西太后,皇帝生母。
西太后点点头,目光落在微莺身上,淡淡瞥眼她,又望向皇帝。
云韶奉上一杯茶,问:“母后不是在佛堂潜心礼佛吗?”
太后没有接茶,“佛堂几年不曾修缮已经破败,是该修缮一番,陛下为何把那张折子驳回来?”
云韶身子微僵,片刻,把茶盏轻轻放在桌案上,说:“东南水灾,百姓流离失所,宫中不宜大兴土木。”
太后笑了笑,柔声道:“陛下又拿朝事来搪塞哀家了,大水年年都有,从前却没有见先帝不修佛堂。”
皇帝默不作声,静静立着。
太后又说:“哀家不办什么生辰宴,只想青灯古佛,陛下连这个愿望都不许吗?”
皇帝依旧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表情。
太后眯了眯眼,“陛下,不修佛堂吗?”
皇帝偏头,不着痕迹地看眼微莺,然后抿唇,坚决地说:“不修。”
太后气得拂袖而去。
微莺站一会,看皇帝没有说话,就试探性地说:“那我先走啦?”
她挥挥手,像只山雀般飞快溜走,云韶回头时,只瞥见门口那抹淡色的裙角。
玉露殿里,贤妃早准备一桌的糕点美食。
萧千雪已经捧着个红豆饼啪啪啪吃起来,见到她,有点吃惊:“莺莺,你们这么快吗?”
贤妃吃惊中还有点失落:“这么快,你们什么都没做吗?”
微莺蹙眉:“做?”
贤妃怔了片刻,笑着走来,牵住她的手:“做……做些替陛下分忧的事呀,莺莺,怎么又瘦啦?谁欺负你了吗?”
萧千雪叭叭向贤妃告状:“宫婕妤她们老是来找我们麻烦,还拿着杀威鞭想来打我们!”
贤妃吓得脸色苍白,连忙问:“那、那你们?”
微莺拍拍她的手背以作安抚:“没事,问题不大,我们没事。”
贤妃甚至想当场扒她们的裙子,碎碎念道:“怎么会没事呢,那可是杀威鞭,很疼的,早知道就不让你们去了,唉,早知道——”
微莺:“娘娘,我们没事。”
萧千雪吞完饼,接茬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我们真的没事。”
微莺:“解释起来很复杂,还是坐下来慢慢说吧。”
她拉着茫然的贤妃一起坐下,端起杯茶水,准备慢慢说这次避暑山庄之旅。说到宫贝奴被淑妃鞭笞,贤妃“噗嗤“一声,飞快捂住嘴偷笑。
微莺莞尔,给她留了点时间笑,准备继续说的时候,有人来拜访了。
拜访的人是贵妃的贴身侍女,低着头说贵妃想请微莺去宝云宫一聚。
微莺为难地看了眼贤妃,“娘娘,我先去那边?”
贤妃咬唇,“可是,莺莺还没和我说完故事呢,”她柔柔弱弱地说:“难道不是我先来的吗?”
空气中诡异的沉默让侍女的头低得更低了。
微莺想想,便说:“麻烦告诉贵妃娘娘,我稍后再来。”
侍女给她们行了个礼,应了声“是”后返回宝云宫。
于是微莺打算长话短说,快点跟贤妃说完避暑山庄的事,再接着赶场去宝云宫与贵妃见面。她抿口茶润润嗓子,没来得及说,又被拜访的人打断了。
这回是丽嫔的侍女,小侍女头都不敢抬,战战兢兢地说:“娘娘、娘娘备好酒席,为莺美人接风洗尘。”
微莺看眼贤妃,咳嗽一声,和声对她说:“我等会再来,请娘娘稍候。”
萧千雪举起手指,“排在第三了哦!”
微莺:……
气氛冷凝,小宫女察觉到不对,赶紧溜了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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