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不养,现在还让我感恩你,那我宁愿你当初就把我打掉,别让我出生。”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
九年,整整九年,她的亲生母亲从没有联系过她。
别人家八岁的孩子还在自己母亲怀里撒娇的时候,她却只能一个人站在警署里,看看警察叔叔一遍遍拨打母亲的号码,却是一次次无果。
天知道,那时候她主动说出去福利院是抱着怎样的一种心态。
被囚禁,被母亲抛弃,唯一支柱阿梨的消失。
她甚至都想回到过去,问问那个才八岁的孩子,问问她...怎么承受住的,一连串的打击接踵而来是怎么承受住的?
她有时候都会怀疑,母亲她...是不是已经死了,不然怎么连个音信都没有。
可是如今,这人正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吹胡子瞪眼的让她感恩。
有点可笑,她也就真的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眼里却氤氲了雾气。
“你笑什么!老娘受了这么大罪把你生出来,你不感激还怪我?你...你简直畜生不如!猪狗不如!”舒凤儿气得整个人直哆嗦。
搬行李的小哥站在一旁,又尴尬又为难,没办法,这主人家还在闹矛盾,他这会儿上去结工钱有些不妥,还是等等吧。
哎,早知道当时就不接这单了。
拳头猛地捏紧,舒聆死死咬着唇瓣,眼眶微红。
舒凤儿的性格她很清楚,在外人面前还会伪装一下,可一回到家,在她面前就是一个泼妇,一个胡搅蛮缠的蠢妇。
这种人...真的没什么好说的。况且...她毕竟生了她。
舒聆深呼吸一口气,不打算再理会舒凤儿了,她正要关上门,一道清亮的声音却在不远处响起。
“喂,大婶儿,都几几年了,还把骂街当时尚呢?”
嗓音轻柔,话可不温柔。
舒聆神色一愣,怔怔的看向楼道一侧。
这会儿天光大亮,朝霞洒满了楼道。女人一身红裙沐浴在阳光中,黑发乌眸,浅笑盼兮,美得惊人,目光里却带着瘆人的冷意。
似刃,似剑,透着凌冽的寒光,扎得人心里发颤。
又美又凶。
舒聆看着女人的眼神不停的闪烁,心底像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迅猛生长。
“你谁啊,我教训我女儿,关你什么事!”舒凤儿皱眉看着款款走来的美人,眼神里既有不耐也有嫉妒。
青梨上前挡在舒聆前面,眼神略带散漫的看着舒凤儿,唇角懒懒勾着,一举一动间都透着满不在乎的轻蔑感。
她轻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眼里的戏谑浓得都快溢出来。
“女儿?大婶儿,说话可要讲证据的。我记得咱们舒聆啊,可是一个父亲不详,母亲抛弃的可怜孩子呢,都在福利院呆到快成年了,这会儿你跑出来说是她母亲...谁信呢?”
“小哥,你信吗?”
青梨说着又看向墙角默默当隐形人的工具人小伙儿。她微微一笑,面若晨霞,眼横秋水,这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绝对魅力,哪儿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能抵抗得了的。
小伙憨憨笑着,摸了摸后脑勺,结结巴巴的:“我...我不信。”
“你怎么说话的!我告诉你我会投诉你的!”舒凤儿咬着牙,狠狠瞪着小伙。
“啊这,那大婶儿,你...你投诉之前先把工钱结了吧,我等会儿还有单呢。”小伙讪讪笑着,眼神纯粹。
舒凤儿:“...”
“我不管,反正我是你妈,法律规定了,等你成年后是有义务赡养我的,我有权利住在你这儿!你还要给我钱!”
“让你住进来,不可能,给钱,更不可能。”舒聆冷冷的说。
“好啊好啊,你等着,我这就去告你,告你不孝顺母亲!告你白眼狼!我要让所有人都看清你的真面目!”
“随便。”舒聆扯了扯嘴角,眼神不屑。
“大婶儿啊,做法盲可以,但你也不要又蠢又毒啊。”青梨一手搭在舒聆的肩上,笑吟吟的看着舒凤儿,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且不说当年你故意抛弃舒聆,不闻不问。就算你当时没有抛弃舒聆,真的出于意外失踪了,那福利院这些年抚养舒聆的费用请你先付清,然后再来谈舒聆以后要赡养你的事情,毕竟这是一个作为母亲的义务。否则你是想背上碰瓷福利院的骂名,惹上官司。”
舒凤儿睁大眼睛,正要开口,又被青梨抢先道。
“当然咯,还有另一种情况,那就是...你确实抛弃了舒聆,这边请先了解一下‘遗弃罪’哦,打官司嘛,最严重大婶也就被关几年咯。”
“只是啊,听说监狱里可脏可臭了,狱友们说不定是什么杀人犯变态狂之类的呢,还要每天去劳作呢~”
青梨说的煞有其事,让舒凤儿心底越来越凉。
她本来就是为了贪图享受才做这么多事的,不然当初也不会因为赵栋那个狗杂种的话果断抛弃舒聆去了国外,要是真进了监狱,那怎么受得了。
当年赵栋带给她的伤害也不轻,可惜现在人家名气大,她一个鸡蛋去碰石头不是找死吗?
这赔钱货也不知道从哪儿招惹上的女人,看着有些不好惹。
虽然心底发虚,但面上舒凤儿还是叫嚣着。
“你以为我怕你啊!有本事就上法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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