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口喷人,本宫是为了拿公主金印给你,”高璟奚侧过脸去,完全倚靠在连烈锦身上,“本宫要入股观邪居。”
“入股观邪居?据我了解,殿下名下的产业遍布天下,各行各业都有涉猎,就连轻萝楼都是你送给九妹妹的,你怎么会突然想入股观邪居?”
看着连烈锦一脸狐疑的模样,高璟奚气不打一处来,恨恨地道:
“怎么,你和小九的关系还挺好。反正公主金印给你了,多少银票随你去库房取。你若是不要......”
连烈锦以两指轻触高璟奚的红唇,另一只手与七公主十指相扣,眉开眼笑地顺带接过了小巧的金印,“要要要,这样的话就有资金继续炼药了。至于我和九妹妹,就是萍水相逢、一面之缘。”
“炼药?你还会炼药?”
“小看人嘛不是,殿下,上次就和你说过,我可是星药门第一炼药师。星药门现在一半的药丸配方都是由我研制出来的。”连烈锦摸摸鼻子,有些腼腆地笑了,“只是这半年来,忙于婚姻大事,耽搁了许多。”
高璟奚斜瞟了连烈锦一眼,似笑非笑道:“是啊,你和小九萍水相逢就帮人家把终身大事解决了?烈锦可真是会助人为乐。”
“那我不也把你的终身大事解决了吗...”连烈锦不敢大声嚷嚷,讪讪一笑,“她们二人,王八看绿豆,就是看对眼了。其实,殿下,前一夜我便想问了,你锁骨上为何长了一颗痣?”
这问的什么奇怪的问题。高璟奚越发困倦,鼻音稍重地答道:“本宫怎么知道?不过我一直觉得不好看,嗯,那...你是觉得好看吗?”
高璟奚清醒了些许,微微仰头,红唇润泽,眼睛稍亮地望着连烈锦。
岂料,那人思索了半晌,缓缓摇头,“这样啊,我倒也没觉得好看。”
“你......”高璟奚一时无话可说,脸上的神情似嗔似怨,“那你是觉得谁的痣好看啊?”
“没看过,不知道。”
夜深人静,高璟奚只觉得伤口都快被气得裂开了。
过了许久,七公主软软地从连烈锦身上滑落,重新侧卧在柔白的棉被里,只听得她声如盛夏里冰凉香甜的酸梅汤,“这么说来,本宫岂不是都打不过你了?”
“是啊,以前都是我让着你。”好一会,连烈锦才跟上了七公主的思绪,她正哭笑不得的时候,忽然发觉美人有些冰凉的细嫩玉足踩在了,自己的左脚上,“殿下,我不冷,你不用给我捂脚。”
“本宫只是想踩你。打不过你,还不能踩你吗?”
连烈锦:“......”可能这就是高家女人吧。
“那便早些睡吧,伤口上的星力效果虽然都已经去除干净,但要完全愈合还是需要十天左右。”连烈锦刚想把高璟奚扯到怀里来,大船却突然产生了一阵剧烈的震动。接着是一浪比一浪还要嘈杂的人声响起。
船舱外,阿呦急匆匆的声音传来,“殿下,前方的河面的桥上聚集了大量百姓,他们在河里埋下了许多暗桩,咱们的船头刚好撞上了。”
“寒冬深夜,百姓怎么会还在外吹风受凉,定然有异,本宫且出去看看。”说着话,高璟奚就要强撑着起身来,好在连烈锦眼明手快,抓过一旁的狐裘裹住了七公主。
“殿下,不若我去看看就好,你还受着伤......”
“你还知道我受伤呢,”高璟奚小声在连烈锦耳边轻声呢喃,吹拂而来的热气带着暖暖的幽香。她伸手给自己穿好衣服,正色道:
“难得领略此处民风,错过一次不知会有多少误解。夫君,就让我去看看吧。”
虽然七公主嘴上还在征求连烈锦的同意,可人家还未来得及回答一句,七公主就主动牵着她一同走出了船舱。
二人站在甲板上,这才发现不远处正有一道白玉石拱桥,拱桥上站着十几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少男少女,在他们身边是穿着粗布衣服的下人。
他们在桥上点着高高的红烛,红烛数量之多,竟把水面照得透亮。
有人高声叫道:
“倒酒!”
无数美酒在拱桥上被人成坛倒下,有人亦云:“膏粱子弟倾美酒,河面无冰尸满骸。”
“你们谁能入水,取得那湖心最淡最香的水酒,本公子就赏他黄金千两。”
那河水犹带着浮冰,本以为不会有人愿意下水,岂知拱桥的桥洞里跑出了十几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灾民,他们飞奔上桥一人抄上一个酒坛子,“哗啦”一声接着一声,便入了这冰凉刺骨的河水深处。
见状,高璟奚眼里流露出一丝悲悯,极轻极淡地叹了口气,“这些都是从罗兹边境逃难而来的灾民,看来北方的战火一触即发了。”
阿呦不忍直视这样的画面,跳入隆冬的河水里,不说会不会当场溺死,便是能活,也会落下一身病痛。“公主殿下,这些人怎可如此做派,路遇灾民不救,倒也罢了。为何还要以此为乐,真是......”
但见河岸边上,还有几个还在牙牙学语的幼童在结冰的路面上徘徊,阿呦几乎说不出话来。
过了许久,或许只是一瞬,河面下的动静小了许多。有孩童轻声啼哭起来,他们都知道,有人永远也不能游上来了。
“船上还有被褥和药材,我且去送给他们吧。”连烈锦抱住高璟奚,将女人的头按在自己怀里,轻轻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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