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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风小的时候住在山里, 每到新年前的那个月爷爷就会下山替人算命, 看家宅风水。赚得的钱买些油米, 再让人扯一块布料替凌风做一身新衣。
    如果那年风调雨顺大家都富裕, 爷爷就会让人做一身厚实的棉衣,再捎上一袋麦芽糖。如果那年经济不景气,就做一身淡薄的里衣, 再去山里掏几只兔子留着过年加餐。
    后来凌风下了山, 市里有钱人多, 生活比以往富裕些。那些年市里还能燃放烟花爆竹,凌风最爱的就是在倒数的钟声里看绚丽的烟花点燃黑夜。
    再后来她的父亲, 爷爷都死了, 只有她一个人了。
    凌风带着一只鬼孤孤单单地过了四年。
    但是今年不一样, 大黑脸说了要陪她过节, 一想到这凌风不由得期待了起来。
    每年过年都只有七天的假期, 这七天里还需要值两天班。朗晴选了第一天跟最后一天,留下了中间的五天。
    在大年二十九的那天凌风就买好了菜,眼巴巴地等过年。
    朗晴说她家的家宴是晚上,但白天的时候要值班,可以提早下班过来烧饭。
    路上的积雪被铲在一边,留下两车道供汽车行走。道路的两旁堆起高高的雪堆,就连她家门口也有邻居替她铲出一条路。
    路不宽,不到一米的宽度,两边是十多公分深的白雪。再往远处是邻居家十多岁的小女孩堆的雪人,圆圆的身子大大的脑袋,为了拟人还用纽扣做了眼睛,胡萝卜成了鼻子,树枝当手臂。
    凌风裹得严严实实地坐在自家门前的台阶上,看马路上小心翼翼行走地路人,看他们一步一打滑,像是南极上迁徙的企鹅。
    市政府在暴雪突降的时候就启动了应急预案,飞机撒盐,多家事业单位上马路人工铲雪,全市领导奔赴一线现场指挥,参与行动。就连部队都排出了不少军士,把离部队最近的几条街都包了,附近的居民只要伸头,就能看见满街的迷彩绿。
    雪停了,太阳出来了,雪被挤压成了冰,车辆一开上去就容易打滑。冰连在一起不好铲,现阶段只能顾得上路面上的积雪。
    朗晴站在窗边看楼下铲雪的同事。
    大队长带着一帮年轻力壮的警员下乡铲雪去了,乡下不比城里,大雪封路车辆熄火,导致一条路瘫痪。
    作为刑警大队里最稀缺的物种——单身女警,朗晴幸运地留在了单位。即使他们都知道朗晴的身体素质可能比他们更好,但仅存的侥幸让他们不愿意面对现实。
    下雪是有好处的,好就好在连惯偷都不愿意出来偷东西。
    路又不好走,一到晚上大马路上连个鬼影都没有,这时候出来偷东西跟把自己往局里送有什么区别,还不如找个网吧吹着暖气打几把游戏来的惬意。
    朗晴提前一个小时就走了,她的车上了防滑链,车轱辘每次转过一圈压过防滑链,车身都有一种抬起来的感觉。
    城里的车不多,大部分人选择就公交跟地铁出行,朗晴把车开到事务所门口,就看见门口堆着一个小雪人。
    雪人不大,看起来白白胖胖的,它的眼睛是小番茄,鼻子是胡萝卜,手是两根芹菜。朗晴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凌风想吃什么。
    胡萝卜肉丝,炒芹菜,西红柿汤,剩下的菜她随意。
    两个人吃不了太多,但朗晴依旧烧了一桌子的菜,她怕凌风饿着,一再叮嘱她微波炉的用法。
    凌风想起了她爷爷,每次她爷爷教她东西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一遍又一遍强调,生怕她记不住。
    窗外刺骨的寒风穿不透水泥的墙壁,屋里开着空调,暖气驱散了朗晴身上的寒意,在身子暖起来之后,又到了上班的时间。
    屋里又剩下凌风一个人了。
    新年让人懒散,凌风一个人在家里不想画符,跑回二楼睡了一下午。
    她太闲了,每天荒度光阴也就算了,重点是她还没一点悔改的想法。
    朗家个个都是忙人,也只有大年三十的晚上才能聚在一起。朗母休息,在家做了一桌的菜等他们爷俩回来,菜热过一次又一次,朗父才带着满身碎雪跟寒风进了家。
    向来自持的朗父喝了点小酒,朗晴倒是滴酒未沾,只是以茶代酒敬了父母。
    每年的春晚更像是一种形式,一家三口坐在沙发上看着穿着喜庆的主持人在电视上拜年。
    朗母跟朗父交换了几个眼神之后试探性地开口说:“工作顺利吗?去年的案子我也听说了,好在清者自清,堵了外面人的嘴。”
    朗晴轻轻“嗯”了一声,看了一眼时间。
    “你过了年就三十一了,你看邻居家张阿姨,她儿子就比你大一岁,现在抱孙子了。”朗母小心点看了一眼朗晴的脸色继续说:“你看你们单位还有没有对眼的?不行,警察太忙了不顾家,你看你爸就知道了”。说完还不忘给朗父一个白眼。
    朗晴单了三十一年,终究有人忍不住开始逼婚了。
    朗母又小心地看了一眼朗晴的表情,有时候面瘫挺好的,绷着脸别人也看不出喜怒。
    “我同事有个亲戚,海龟博士,现在在大学当副教授,家事清白,人的照片我也看了,白白净净的书生样……”
    “我先回去了,带两只螃蟹当夜宵”。没等朗母说完朗晴就起身准备走了,从她加快的脚步跟动作来看有点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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