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齐对华佗投以了赞许的目光,也知道自己在这里只会增加甄述的负担,对他的病情并无什么益处,便嘱咐了他几句“好好养伤”之类的话语后,转头离开了帐子。
刘赟也听说甄述醒了,但等他急匆匆赶过去看望甄述只时,少年复又睡着了。
如今是在曹家的军营里,说穿了身份后多有不便,故而刘赟也不能表露露身份,就算去探望也不能跟故人之子相认,心中就觉得很是苦恼。
而思齐出生的时候,甄大人就已经病故了,故而思齐本人没有这个苦恼,又因为甄述的醒来心情愉悦,晚餐时候多用了半个烤饼。
这几日曹丕和张辽和徐晃等几位将领离开的时间越来越多,对于兵士们的调动也越发频繁,还经常会有伤员带回来医治。
思齐猜测,曹丕应该是带人去探路,防止敌军增援或组织粮草输送,就像僚机一般,为曹操的征战大军做一些探敌情、打掩护的辅助工作。
值得一提的是,思齐给曹操的三色焰火派上了用途。
这日当晚,天空接连闪过一十八发烟花过后,曹丕直接让人拔营,率领军队往邺城方向行进。
临走之前,曹丕给思齐留了字条,建议阿妹原地不动,等他们打完和袁家这一仗后,再一同回京,路上彼此也有个照应。
刘赟也知道,人家打仗是正事,能保护自己这段时日已实属不易。但这些日子一直靠着曹丕住在曹军营里,着实心安了不少,此时曹丕乍一带着人走了,刘赟顿觉有些失了安全感,心里还真有些不适应。
思齐觉得曹丕的说法有道理,既然前头打得如火如荼,那么他们在这里也会相对安全。
况且思齐记得,历史上这场战役是以曹操胜利占领邺城而告终,袁家败后也只会向北退到自己的根据地内,而他们所处的地理位置属于朝廷的势力范围,不论怎么说都是相对安全的一处所在。
又这么等待了大概七八天过后,刘赟带的茶叶桶喝空了,思齐带的小酱菜吃完了,而甄述的身体也渐渐好了起来
虽然已经在外风餐露宿很多天了,但思齐依然不习惯外面的生活,夜间睡眠质量也是一如既往的不好。
这天一早起床后,思齐懒懒的不想动,睁着眼睛直直望着帐顶,默默想着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
阿霏快步走了进来,对着思齐回禀道:“女郎,甄公子来了。”
思齐“啊”了一声,飞奔起床,洗漱更衣。
前儿还听华佗说起过,甄述虽然已经很是见好,也能下地了,但是本人身体还是很虚弱的,不宜挪动,怎么这就过来了呢?
甄述终归是久病之人,不能在外头站得太久。
思齐让人搬了屏风过来,请甄述进帐子坐下,自己则在屏风后快速换好了衣裳。
等思齐更衣完走出来后,发现今日过来的人不只有甄述,还有褚白和华佗。
褚白是不放心甄述,一路扶着他走过来的,华佗估计是责任心太强,怕病人出问题,才会也跟着一路过来。
甄述不顾思齐的劝阻,坚持给她行了大礼,后又开口致谢:“女郎的救命之恩,时勉记在心上,永志不忘。日后若是女郎有难处,只管托人告知于我,我如今虽不成事,但好歹还有这个人在,我的性命是女郎从战场上救回来的,只要女郎开口,我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么说来,这位小甄公子的字便是“时勉”了,只是他这一番话,思齐越听越觉得不对:“公子的谢意我知道了,只是公子这话,我有些听不太懂,公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甄述的身子实在虚弱,他说完这一大段话后,默默喘了两大口气,才继续对着思齐道:“想必女郎已经知道了我的家世。我父辈一生丹心报国,忠于汉室,我虽不成器,却也是自幼读圣贤书长大的,也知道这世上有些事情或许可以做,而有些事情却是坚决不能做……”
思齐还是听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所以……”
甄述道:“若是日后女郎有命,时勉必当不避汤火,为女郎效力。可若让我背离汉室,为曹家效力,违圣人训……实在无法去做,还望女郎体谅。”
思齐总算明白了他的纠结之处。
为了防止附近叛军打她这个宗室女的主意,她不光自称是曹家女郎,如今营地用的旗帜也都是曹丕临走前留下来的绣着“曹”字的招牌大旗,褚白一直以为她是曹家女郎,甄述通过褚白了解自己,把自己当做是曹家女郎也是理所应当。
甄述的意思也很明白,我这条命是你救的,日后你有难处,我随时可以把这条命还给你报恩,但是让我违背自己的理想和信念,加入曹操阵营,为曹家效力那是休想。
得,这又来了一个跟曹植想法一般,对汉室滤镜八米厚的青年才俊。
只是她一早答应了曹丕,等他们大捷之后还要随大军一起回城,此时暴露身份多有不便。
思齐想了想,还是选择对着甄述好言相劝道:“公子说得这些我都明白,只是如今邺城那边打作一团,公子又是这样一身的伤。那日战争一过,如今留下来的只有你和褚白两个人,根本无法冲破防线回城。”
况且邺城可能快就会被曹军攻破,甄述又是这么个性子,回去跟自投罗网也没什么两样。
“我救你并不为了图你什么,只是那日能在回城途中见到你便是缘分,见死不救也不是我的性格。放你离开是迟早的事,但必须要等你身子大好以后才能离开,否则你拖着这样的身体去了外面,若是在外出什么事情,我岂不是白救了你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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