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思齐纠结是继续跟曹丕告辞离开还是再多看一会儿美人之际,突然胳膊感受到了一阵儿大力的拉扯。
为了不被扯得一个趔趄,思齐放松身体,步子随着这力道往前挪动,一转眼就被推到了前面。
思齐再想不到,曹妘看着如此娇小的一个世家女郎,手上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力气。
曹妘指着思齐对甄宓道:“这位是成平翁主,黎王殿下府上的女郎。”
思齐和曹丕齐齐看向曹妘,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甄宓看了一眼囧在原地的思齐,轻声道:“成平翁主,在邺城一带也极有名气,我听说过你。”
思齐忙道:“甄家阿姊谬赞了。”
原来她如今也不是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卒,在她眼中的甄宓是历史有名的美人,而在甄宓的眼中,她也并非无名之辈。
曹妘也知道甄宓排斥曹家人,所以便选了这个在世家当中相对中立的汉室王侯刘赟之女入手,打开甄宓的心结。
只要甄宓愿意开口答话,就说明她如今已经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这也让她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从前在家中跟着阿父读司马先生《史记》之时,曾读过一个很有意思的句子,‘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成平翁主的父亲虽是汉室王侯,却也同我阿父交好,家中太夫人更是和我母亲性情最是相投,说起来,从前刘备也跟在我阿父手下做过将军,宗亲刘晔乃阜陵王刘延之后,如今也是我阿父座下的谋臣。”
思齐不太懂曹妘说这番话的意思,但她知道,自己是被临时被曹妘抓来做了工具人,只怕想要提前身退并不容易。
看其他三人都露出了如出一辙的疑惑表情,曹妘微微一笑,继续道:“即便是汉室宗亲又能如何?早前坏了事的董承、种辑、王子服,哪一个不是同皇家沾亲带故?依着我说,如今的世道当中,只有顺应天理大势,才能过得长久。在这个乱世当中,甄家阿妹若是想活得容易一些,难保不需要做一些妥协。汉室王侯尚且如此,阿妹不过只是一介上蔡令之女,家中父母兄弟也俱已不在,若是袁熙不再收留于你,天地之大,连个容身之地都没有,又何必愚顽不从?”
曹丕听曹妘越说越不像话,把思齐和甄宓连同家人都给绕了进去,正要请她少说两句之时,便见到甄宓落下泪来:“我还有一幼弟,自打双亲过逝后,一直都养在我身边。那日一场战役过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他的身影。他们都说时勉已经遇难,我心里头总是不信,可我又实在不知阿弟去了哪里……”
做了半天的背景板后,思齐终于有了插话的机会:“这事实在是巧,也是合该的缘分,那日我从成平回城之时,曾经救过两位小将,两人身上都有些不好,这几日还在医官那里诊治。后来我问了那个年长一些的副将褚白,才知道另一位将军是您的弟弟甄述。”
甄宓眼睛一亮:“翁主此话当真?”
思齐笑道:“这事我哪里敢胡诌?自是当真。不过当时我也在外,又有叛军首领来犯,为了安稳起见,事从权宜,一直对外称自己是曹家女郎,曹家二郎的妹妹,直到现在还没见到他说开,表露自己的真实身份。等过上两日,我同他把事情说开了,再带他来见您可好?”
听了思齐这一番话,甄宓不由联想到了自己。
翁主是宗室女,在外时候为了要保护自己,便声称自己是曹家女郎。
而她这样貌美却又无依,若是不答应曹丕的要求,在这乱世当中又如何能够保全?自己?
而思维活跃的曹妘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便就此论点展开论述,对着甄宓再次发起攻势:“她一个金娇玉贵养在王府的翁主,出门在外还要报我阿父和阿弟名号才能保得平安,你一介弱女子,又生得这般貌美,岂不是比翁主更是危险百倍?日后你即便有机会回到袁熙身边,他也必回对你猜忌,阿妹何不就从了我家阿弟,他素来淳厚又心实,最会心疼人的,必当全心全意待你。”
这么一番话说下来,甄氏无言,曹丕也无话。
思齐对这位曹家长女的口才当真是刮目相看,能用“淳厚”和“心实”来形容曹丕,也着实是个人才。
思齐记得,历史上的曹妘也是个胆大之人,丈夫夏侯楙在外驻守之时纳了许多侧室,惹得曹妘不满,曹妘便联合小叔子捏造重罪陷害自己的丈夫,将状子递到了自己已经登基的侄儿曹睿的御前。后来曹睿经过彻查,发现此案乃姑母诬告,便释放了自己的姑父夏侯楙,自此,曹妘和丈夫的关系也降至冰点,再无半分温情可言。【1】
不管是曹妘还是甄宓,都是被这个时代所拖累的女子。
看着曹妘对甄宓咄咄相逼的样子,思齐忍不住内心暗叹,女人何苦女人。
话说到这里,再说下去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思齐工具人的使命已完成,此时出声告退,曹妘不再留她,而是将她和曹丕一起请了出去。
等到二人离开后,曹妘又关起了门,同甄宓谈了许久。
等曹妘也离开后,甄宓一直坐在原地发呆,但到了晚上终于开始吃东西了。
曹丕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既然甄宓已经开始服软,想来距离她点头同意那一天,应该也不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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