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羽琛愣住了。
戚含章轻笑一声,微微抬头望着高羽琛身后摇曳的烛火,目光迷离深远:“羽琛哥大概不知道,我从小都生活在深宫的压抑与约束当中,无法喘息,只能忍耐,活得像手艺人手中雕刻的木偶,动弹不得。可在我九岁那年,秦夫人带着一个小姑娘进了宫,她蹦蹦跳跳的,往我头上插了一朵粉红色的桃花。她叫我姐姐、拉着我的手撒娇。”
高羽琛沉默地听着,眼中也不禁流露出悲悯。
她勾着唇角,眼眸微微弯起,活像一幅灯下美人图,却比呆板的画像更多了几分生气:“她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见面不叫公主殿下,在宫中横冲直闯无所顾忌的存在,兴许也是仗着自己年纪小吧。”
“是啊,穆家老幺从小就是个不得安宁的祖宗。”高羽琛也不禁跟着一起笑道。
戚含章笑出声来,用袖子微微遮住了自己的唇,却语调一转,道:“可九岁的时候,秦夫人撒手人寰,她那么大丁点儿,参加个花宴都能落了水。我从未如此心惊胆战过,也从未在未曾思考过礼制宫规就跑去长乐宫求皇后让我去见她。
“从那时候我便明白了,就像是心上存在着一件超越自己生活和生命的东西,你愿意为她赴汤蹈火、愿意为她一夫当关,而不会计较自己得失、计较自己那卑微而无趣的人生。
“九岁那年,穆以安成了我唯一的指望。”
戚含章纤纤玉手拈上了信封,将它缓缓撕开,撕扯的声音不绝如缕,像是撕开戚含章卑小却坚强的一颗血肉淋漓的真心,流淌下沸腾热血,跌入深渊。
戚含章深吸一口气:“所以,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能胜,我也会为了她、为了她渴望的自由,去用自己的人生作为赌注。”
第23章 偷腥了是不是
穆老幺猫着腰,躲在翠微楼正门的旁边,秀眉蹙起,一双眼睛就死死地盯住了进出翠微楼的每个人,给人家盯得慎得慌!店门口招呼的小二被掌柜的一怼,无奈地将抹布往自己肩头一甩,搓着手小心翼翼地凑到了穆以安面前:“穆小姐?穆小姐!”
穆以安竖起食指放在唇前,十分郑重其事还颇有些埋怨地瞪了小二一眼,压低声音道:“叫我干嘛!我暴露了唯你是问!”
小二:“……”
小二:“这……穆小姐,您这躲得……想不发现您都难啊!”
穆以安:“你小点声!”
小二环顾四周,看见了无数人光明正大打量穆以安地眼睛,觉得自己怕是招惹了掌柜的才被派来解决这么个油盐不进的货。
穆以安故意咳了一声,小声问道:“高羽琛是不是进去了?”
小二一愣:“啊?”
穆以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瞪他:“高羽琛!高家大公子!吏部侍郎!你知道吗?!见过人不!你见过的啊,上次我请吃饭他也在啊!”
小二:“……穆小姐您声音小一些、小一些!”
穆以安恍然大悟,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高公子确实来了,在上头三楼雅间呢!”
“可说来做什么了?”
“未曾。”小二摇了摇头,“不过上去已久,上头好像还有人把守着呢!”
穆以安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气得只差鼻孔里面冒烟了,大怒:“好你个水性杨花的高羽琛!竟然趁我二哥不在一个人跑到酒楼来!是不是私会小情儿了?!看我不抓他个现行!”
“……穆小姐,水性杨花不是这么用的……再说了,哪有偷情私会跑来咱们酒楼的啊!隔壁怡红院可还没发话呢!穆小姐,咱们做生意,这名声可是重要得不行得嘞!”
“哼!”
小二深深觉得穆家小姐要么是中二病中重度绝症晚期、脑子有问题,要么就是将话本子看多了,想演戏的感觉根本停不下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只能恭恭敬敬将人请进了楼中,防止门前再杵着一个煞神影响生意门面,然后给穆以安指清楚了楼梯的方向,道:“从这儿上去三楼就是高公子的雅间,穆小姐您放心去吧!”
穆以安严肃地点了点头,竖起两根指头动了动,示意跟在自己身后地陆骁跟上来。
陆骁:“……”他偏头对小二小声说道:“理解一下,我们家小姐被三公子逼得有些草木皆兵了。”
小二打着哈哈笑道:“明白!明白!”
穆以安的如意算盘才打到了一半,上了三楼就迎头撞上了将楼梯口围得严严实实的翠微楼护卫,那护卫中的老大见到穆以安也是一脸懵,问道:“穆小姐!您怎么突然过来了?!”
穆老幺作妖成习惯,脸不红气不喘地轻咳了两声,做足了姿态才道:“来吃饭啊!”
护卫:“……可穆小姐,这离午时还有一个时辰呢,这、您是否来得早了些?”
穆以安难得被噎了一回。
她还是梗着脖子,故作镇定道:“啊!本、本小姐来考察考察你这家黑店!那个、就来的早一些了!还不快给本小姐开个雅间!”
护卫回头望了三楼一眼,有些为难:“穆小姐……要不、要不您看看二楼的雅座?三楼被客人包下了,实在不大方便。”
穆以安嘟了嘟嘴,微微仰身向后,问跟在自己后头的陆骁:“看清楚刚才羽琛哥去哪儿了吗?”
陆骁:“……这不用看都知道,那么多人拦着,指定就是三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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