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安,我……”
“你什么都不告诉我,”穆以安苦笑一声,甩开了戚含章的手,“我不知道什么事情需要你赌上自己的一辈子才敢入局,但我告诉你,戚含章。”
自从五岁那年,小小的穆老幺被穆国公夫人牵着第一次踏入了坤宁宫,见到了那个树下一个人躲着的昭平公主之后,她再也没有直呼过戚含章的大名。有生人的时候叫殿下、喊公主,有熟人或者没有人的地方,就可劲儿地唤“含章”,像是这个名字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珍宝,必须得多喊几次,怕别人偷走,怕无人欣赏,甚至穆以安在梦中都曾经只能呢喃着这个名字才能小心入睡。
这么多年,连皇帝都不曾连名带姓地喊过自己的女儿。
可穆以安无所畏惧,直接吼了出来,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戚含章更是有些心伤地立在原地,害怕自己一直难以喧嚣出口的泪水在此刻决堤难耐。
却只听见穆以安撒泼一般地吼道:“你是我的,你的一辈子都是我的!我不允许你擅作主张把它当赌注送出去,更不允许任何人夺走它!”
翠微楼内一瞬间寂静一片。
只有戚含章知道那一瞬间,心口上刚刚被撕裂开来、泛着火辣辛酸与疼痛的伤口,被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拂过的瑟缩感与安心。
戚含章收回来的左手微微用力、紧握成拳,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的胸口,想要拼命抑制住自己心中的无限悸动,竟隐隐掩饰不住想笑地意思。
却只听见穆老幺后半句,十分严肃地道:“敢有来犯者,虽远必诛。”
玉璇:“……!”
陆骁:“……?”
高羽琛:“……穆老幺,你说说你这话如果让穆伯伯听了,穆家的老脸还能不能保得住!啊!”
穆以安:“怎么了!我说话怎么了!就是不能有人觊觎含章!”
高羽琛:“你自己听听你这话说的像不像个流氓土匪!”
“小爷还就是了!怎么了!”
“……你二哥都不像你那么匪里匪气的冲我表白!”
“他就是个闷葫芦他会哪门子表白!”
“他那里闷了,他多可爱!”
“你眼瞎了吧羽琛哥!我二哥?!他跟可爱八杆子打不着啊!”
“他就是可爱了!怎么了!”
戚含章:“……”
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主要是她真的不知道此刻自己的脸是红一些好,还是白一些好。
穆以安……这是在跟她,表、表白?!
昭平公主一个抖机灵,把自己给吓得脑子都不清不楚了!
那边穆老幺终于抓住了高羽琛话中重点,顿时脸红到了脖子根儿,隐隐约约冒出热气,转头一眼就看见了耳朵根红红、别过脸不去看她的戚含章,在一霎时反映了过来,毫不犹豫地转身蹲地,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又大声为自己辩解道:“我、我没有在跟含章表白啊!羽琛哥你别乱说!我怎么可能跟含章表白啊!”
陆骁:“……”
玉璇:“……穆小姐你小点声儿!你小点声儿!公主可还是待字闺中没嫁呢!”
高羽琛:“穆老幺闭嘴!”
穆以安终于反映了过来,瑟瑟缩缩地小心回过小半个身子来探头往戚含章的方向看,戚含章变了个模样,一手抱胸,一手支在自己地额头上挡住大半张脸,肩膀还在微微发抖。
穆以安心想:完蛋了!
真把人惹哭了!
若是从前,穆老幺定会不要脸皮地凑上去心疼地帮戚含章擦了眼泪。可现在,说了那么一番大逆不道的话的穆以安,却一动都不敢动,脖子酸了都不敢转了眼睛。
戚含章哪儿是在哭!
那是忍不住在笑。
笑自己以为这丫头是上门来兴师问罪,笑这丫头傻乎乎的,笑自己……竟然会把这么一个简单的丫头想得那么复杂深沉,笑自己竟然到了今天才隐隐约约有些觉察到穆以安对她的心思。
戚含章心中复杂,却放纵自己不去想乱七八糟的事情,只是简单地被穆以安逗笑了罢了。
真的,挺好的,被一个人喜欢和惦记的感觉,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
昭平公主心疼穆老幺的脖子,颤颤巍巍伸出手,拉过玉璇,遮住脸就赶紧往楼下跑了,都来不及跟任何人打招呼,狂风似的逃上了马车,然后就快速往宫内赶去。
穆以安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说,视野中戚含章最后一片衣角都消失殆尽。
高羽琛拽着她的胳膊将人从地上拽了起来,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丫头啊!你说说你……这么个大庭广众之下,你怎么就敢这么大声把心里话都掏心挖肺地说出来!”
穆以安还是愣愣的,什么都没反应过来。
高羽琛弯下腰帮她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尘,一边拍一边道:“你呀,将昭平公主本要与我说的正事都耽搁了!还有,殿下她尚且待字闺中,更是皇室唯一的血脉,你如今这么大嗓子喊出去,你就不怕毁了她的清誉?届时莫说是我,就算是你爹并上三个哥哥跪到朱雀门口,陛下都不会放过你的!”
穆以安却根本连他的一句话都没听进去,愣完了却开始傻笑。
高羽琛慌了,赶忙让陆骁去请郎中过来给这傻姑娘瞧瞧!
穆以安却突然伸手抓住了高羽琛的手臂,嘻嘻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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