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马车上面挂了黄旗子、听见了没?!黄旗子!那可是皇太子的礼驾规格啊!”
穆以安翻了个身,将被子裹得更紧实了一些,嗤笑一声:“屁啊,扯犊子!”
她正准备闭上眼睛堵住耳朵,被杜宣这么一打断,羊也数不了了。穆以安自暴自弃地闭着眼睛,就是不起。
突然一下,她想到了什么,猛地撕开了眼睛,一双明眸中又闪烁着熊熊怒火!
皇帝这个臭老头?!自家破事儿还没理清楚、外头竟然还留着风流情债?!
这哪儿冒出来的狗蛋的私生子?!
当今太子?!我看是招摇撞骗还差不多!
敢骑到我家含章头上来!看老娘怎么收拾丫的!
穆以安立刻像打了鸡血一半,“噌”地一下就从床上蹦了起来,指着房门就大吼道:“堵着、堵着!让田叔给我堵着!什么乱七八糟的江湖骗子、装太子?!等着啊!我这就来收拾!”
她这么一动,哪儿哪儿都开始疼了!
穆以安颓废地跌坐在床边,委屈地堵起了嘴,开始装模作样地抹眼泪:
“穆以安……你是犯贱吗?!好不容易睡个软床了、你、你非但不珍惜,这还没多热乎的,你就睡不了了……呜呜呜!那么软的床啊!为什么我还是感觉自己被人活活揍了一顿?!”
废话,你一天到晚在马背上面跑、拿着枪到处砍人,这刚一歇下来,可不是疼得像是被人揍了一样吗?!
穆以安恋恋不舍地盯着床铺,满怀一腔眷恋深情地抚摸着它,道:“亲亲啊……我就要离开你了亲亲……”
叫穆以安起床,是一件极其不容易的事情。
她要是愿意起了,比谁都准时、比谁都早、比谁都省心。
可要是不愿意起,谁都拿她没辙。
这件事情,穆家三个哥哥都亲自考证过。
犹记得那是穆以安还小的时候,他们亲娘都还在世,却也根本没有办法阻止一帮作妖的小屁孩。那日秦夫人要拉着家中的小辈们一同去城外的庙观里头上香祭祖,可不少同去的夫人小姐们将她拦在了前厅,个个都堵着不让她走、偏要给穆家老大穆以晨说亲。
彼时穆以晨还没跟着去边关军营,年纪又正合适,说亲的络绎不绝,相亲市场也远比之后广阔不少。可秦榛仔细打量穆以晨,只觉得穆以晨看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姐姑娘们,就跟看到一件并不趁手的兵器一般嫌弃。
秦榛:“……”
她终究还是打发穆以晨去后院把家里面的小孩儿都拽过来准备出发,并把叫醒穆以安这个艰巨的任务也委派给了老大。
穆以晨如临大敌,严肃地点了点头,拉上最听话也起得最早的三弟穆以宁一起往后院逃了去。前厅也就只剩下秦榛同几个姑娘小姐们寒暄着,穆以晨隐隐约约听到她们的声音:
“穆夫人啊,您之前不还是说跟谢家议亲吗?如今可使不得了!谢将军英年早逝,连个香火都没续下,就留一个姑娘孤苦伶仃的。唉……可惜啊,好好的一姑娘,这孝期一过,还不得硬生生拖成老姑娘了?”
秦榛也是惋惜叹道:“我见过那姑娘好多次,是个兰心蕙质的好丫头!名字还是她娘给取的呢……”
“是是是!”
穆以晨故意凑了一耳朵,仔细听着,脚步都慢了下来。
秦榛的声音从前厅悠远地传了过来:“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穆以晨不喜欢读酸诗,听到这话也愣住了。
他扭头问弟弟:“这话什么意思?”
穆以宁傻傻地盯着他:“没听清!”
穆以晨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弟弟,拽了拽他嫩嫩的小脸蛋,拉着他一同去院子里把穆以轩找了出来,三兄弟结伴,一路边想着各种方法计策,一路晃晃悠悠地到了穆以安的院子里面。准备喊人起床。
身为大哥,穆以晨身先士卒就去拍了门板,大喊:“老幺!老幺!起床了!”
敲了半晌,里面愣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穆以晨,回头看穆以轩:“叫不醒。”
身为二哥,穆以轩从小就不大喜欢说话,即便要说也是十分干脆利落、惜字如金,因为他对事实胜于雄辩深信不疑,觉得自己能创造事实就不愿浪费口水。只见他毫不犹豫撸起袖子抡起拳头,金贵的口中吐出了一个字:“砸!”
穆以晨慌了:“那是闺房!”
穆以轩恍然大悟,沉吟片刻后道:“温柔点砸。”
穆以晨一巴掌拍开他的脑袋,求助地环顾四周:“有人的办法吗?”
可这么一转头,却发现穆以宁不见了?!
这下穆以晨是真的慌了神,四处找不见那么大个弟弟,他连墙角的蚂蚁窝都捅了,还是没能发现穆以宁的一片衣角。最后穆以轩先锁定了一个身影,提着大哥后颈的衣领把人拽了起来。
穆以晨欲哭无泪,顺着穆以轩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人都吓傻了:“以宁,你在干嘛?!怎么把屋顶的瓦片都给掀了?!你那根鱼竿干什么用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穆家老三穆以宁已经不知道哪儿搞来的一根鱼竿和一把梯子,不知道怎么地就窜上了屋顶。他早已准备妥当,抬高鱼竿,露出了鱼干下面挂着的袜套,对着两个哥哥比了个手势:“哥,嘘,别出声,我叫老幺起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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