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无能……至今未能查出陛下背后那个神秘的幕僚!”
摄政王冷笑一声,将那上好的杯盏直接砸到了地上!一点儿怜惜都没有了!拓跋措冷冷出声质问道:“所以,你今日就来给本王说这些不爱听的东西?啊!”
手下跪在地上,肩膀微微瑟缩着,不敢动弹。身上又滚烫的茶水,周围一片狼藉,狼狈不堪。
拓跋措心疼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哎……多好的东西啊!”
他走到一旁,慢慢撩起了凉亭一边的帘子,顺着帘子背后的假山石望去。那个方向对着的正是永泰郡主的院子,而这个角度朦朦胧胧地可以看清院子里面其中一个房间的窗户。
窗户口正做着一个白白净净的书生,捧着一卷文册细细密密地读着,还不是会提笔做些批注。一阵风吹来,他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又拿起身旁的热茶灌了一口,继续看书。
那书生身子单薄,但背脊挺直,一看就是那种存着铮铮傲骨的家伙。侧脸鼻梁挺拔,线条刚毅却又不失柔美,除了那张薄唇基本不怎么张开说话,甚至三四天都不会蹦出一个字,让人觉得没趣儿之外,他简直生得俊美无暇!
不管是多少次看见这幅面孔,就连他都会由衷地发出一声感叹。
难怪永泰会非他不可!
拓跋措冷笑一声,道:“那小子还不松口?”
手下一愣,才反应过来摄政王已经转了话题,忙道:“回禀殿下,永泰郡主日日去敲门,甚至前两日都险些没忍住要动手了,那人还是不肯点头。”他砸了一下嘴,评论道:“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想的?明明当时都乖乖答应退婚了,不过是慕容将军打了过去,这下子又拖着怎么都不肯于永泰郡主成婚。”
拓跋措微微眯起眼睛,道:“呵……有点儿意思。”
他放下了凉亭的帘子,走出了凉亭,深吸了一口气,道:“今年越发冷了,还是南边暖和些。陛下恋旧,总不肯听本王的话往南边走一走。傅年小人之心,造谣本王欲篡夺军权、把持朝政。哎……”他抬头望着一片灰蒙蒙、微微下雪的天空,道:“南边多好啊,阳光明媚的,树木郁郁葱葱,能生不少炭火。”
手下默默跟在他身后,小心地揣测着他的哑谜。
拓跋措轻笑一声:“好了,如今陛下既然生病,那么本王自当担负起这江山大任。咱们也快被这北边的寒风吹病了,那就多去一些儿郎吧!去南方那山清水秀的地方,看看南方的姑娘们。”
手下应和道:“是,南方的姑娘一个二个可都了不得!”
“可不是!绑一个女将军,再绑一个女太子回来,不知道咱们大燕哪个鳏夫又那个荣幸呢!哈哈哈哈哈!”
他大笑而去,没有注意到身后,那窗户背后的书生默默收起了自己袖中的一封长信,捏紧了拳头,目光微微颤抖,凝视着自己眼前的笔墨纸砚。
他的目光又缓缓落到了自己手腕上的一根链条。
他一向嫌弃这根链条女气得很,可每次都舍不得取下来,而每次带出去别人都只会夸好看,让他不得不佩服某个人的眼光之绝妙!
他另一只手缓缓覆盖上了这根链条,重复着多年来的习惯动作,仿佛只要做了这个动作他就能心安下来。
的确……这个方法还是很奏效的。
他长久地凝视着链条内侧的一个歪歪扭扭的字:
“高”
他再一次忍不住笑了出来,一瞬间脑子里面又想起了当时那人拿着刻刀,头上的汗豆大地落下来,砸在自己的手上。他还没说话,只是蹲在他旁边跟着一块儿看,他就会骂他:“别影响我!这很难的!”
他还记得当时自己笑话他:“难得难为你。”
他咬着唇,估计心里面已经问候了他十万八千遍。
瑾瑜……高瑾瑜……
他的高瑾瑜……
书生深吸了一口气,重新铺展开一张纸,望了一眼凉亭的方向,眸光变得锐利起来,他低下头,若无其事地继续奋笔疾书。
北方的冬天漫长而寒冷,炉中的炭火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却一点儿温度都没有。
大殷祁京城
戚含章的车马方才缓缓停驻到了穆国公府的门口,穆国公府的管家老刘正在那儿翘首以盼。刚停稳,马车的车帘就被人掀了开来,不等架好阶梯,就直接跳了下来,一把抱住了老刘,大喊道:“刘叔!我回来了!”
老刘激动地老泪纵横,却将穆以安拉开:“大小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轻些、轻些,老骨头了!”
穆以安笑了两声才放开了老刘,回头却见戚含章并没有跟着下来,疑惑道:“含章?”
戚含章掀开窗户,冲着刘叔抿唇,点了点头。老刘躬身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戚含章笑了笑,应下了礼,对穆以安道:“我还有些事要回去处理。”
穆以安大惊:“什么?!别吧!东宫离这儿还有好远一段、而且,还有朱雀门的门禁,我不好得进去啊!”
戚含章脸都黑了:“你想进来干嘛啊?”
穆以安一本正经:“搂搂抱抱、拉拉扯扯啊!”
戚含章:“……”
老刘:“咳,小姐啊。殿下没搬,还在隔壁呢!”
穆以安:“啊?!”
戚含章懒得理她,直接放下了车帘,敲了敲门框,马车又晃晃悠悠地重新走几步,往隔壁的府上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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