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戎马倥偬一生,为何落得这般下场?!
您救过他的性命、伴着他一同走到皇权帝位,为他保护过他的爱人与儿女……
飞鸟尽,良弓藏!
爹……爹!
思及父亲,穆以安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
若是回风谷没有出事,淮水东营便不会腹背受敌,大哥也不会……!
初尧还那么小一只!
若淮水东营没有崩溃,她在楼关也不会如此艰难,而远在北燕的二哥,也不会孤注一掷、以命相搏……
若是、若是!
若是延和帝没有动!
可她非常清楚,此刻的自己再如何恨意滔天,也不能轻举妄动!
如今的穆以安已不再是多年前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了。
穆以安深吸一口气,转身对田东明道:
“老田!”
“属下在!”
“我不能离开祁京城太长时间,”穆以安道,“一旦我离开回风谷,你便立刻传信给钱方进和杜宣,让他们二人带好人马,直奔祁京!”
田东明大惊失色,惊呼道:“大帅!没有朝廷的旨意擅自调兵,可是叛国大罪!”
穆以安双手杵在桌案上,苦笑道:“叛国?呵呵……我如今已都不知道何为叛国?何为救国了……”
“大帅……”
穆以安从怀中取出帅印,交到了田东明的手上,道:“你将这枚印章印在羽书上,他们二人自会明白!”她低头凝视着那枚小小的印章,“我要去为我父亲和兄长们讨回公道,我要护佑真正的陛下,我不能让九泉之下数万亡魂心灰意冷!”
田东明热泪盈眶,单膝跪地接过了穆以安的帅印!
穆以安继续道:“我不方便带着那人一块儿走,你之后在合阳找一架马车和信得过的人,将人慢慢送抵祁京城,直接进国公府,我三哥知道该如何安置他。”
“属下明白!大帅放心!”
吩咐完这一切之后,穆以安像是突然一下被抽干了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一丁点儿都不带剩下的。她头皮嗡嗡作响,可还没等她喘一口气,门外忽来一人禀报道:
“大帅!田将军!回风谷大营门口站着一人,说要找大帅!”
田东明:“何人?擅闯军营可是大罪!”
“来人是陆骁陆将军!”
穆以安微愣:“陆骁?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我三哥让他来的?”
田东明立刻道:“请陆将军!”
“大帅,小公爷让我过来!”陆骁风尘仆仆地闯进了穆以安的临时营帐,气都来不及喘一口,便直接道,“小国公让您立刻返程,无论手上有多重要的事情,都立刻出发!”
“出什么事了?”穆以安蹙眉问道,内心隐隐约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太上皇将陛下从潜邸押进了皇宫之中!已有三日不让陛下见任何人了!”
“……把那老匹夫活剐了吧,不就是个弑君吗?!”
两日之后,穆以安飞驰抵达祁京城门口,在离城门尚有一段距离之时拉紧了缰绳,眼眶已经被烈风熏得一片通红,死死地盯着祁京城门口的一众人马!她等待不久之后,陆骁才渐渐追了上来,低声道:“大帅!”
穆以安沉默片刻,道:“在这里分道扬镳吧,你去京畿防备营,随时待命!”
陆骁颔首:“属下敬令!”他又不放心地嘱咐道:“大帅万事小心!”
“嗯,你放心吧。”
听到穆以安的回应之后,陆骁才轻呼一声“驾!”纵马向着另一边的京畿防备营而去。
穆以安深吸一口气,才慢慢驱使着赤瑕向前走去。
行至城门口,果然见到了那一队等待她已久的车架,为首的甚至还是皇宫的大内总管李德!
见到穆以安,李德先行躬身行礼道:“老奴参见淮北侯!”
穆以安对李德印象不错,也没有多想为难他,只是面色冰凉,道:“李公公。本侯不过外出游猎几日,竟能劳动您亲自来迎?”
李德目光晦涩难懂,只是侧过身子,露出上马车的台阶,道:“穆小国公也在车架上等待淮北侯已久,还请淮北侯上车!”
穆以安疑惑地环视一圈,马车之外围着几十个黑衣卫兵,还有十个黑衣的骑兵,让人一时间不明白这是保护还是押送!
……这些人,她基本一个都没见过,不是御林军或京畿防备营的人,那边只可能是……禁军!
“那日陛下前来府上与小公爷和大夫人说话,陛下才回去没过多久就来了三四队禁军,将陛下从潜邸直接押上了一架马车就进了宫中!几日从未曾放陛下出来,早朝也不见人影!”
“末将担心,陛下兴许是出事儿了!小公爷便立刻让属下出发,来寻大帅!”
陆骁的话萦绕在穆以安耳边。
她没有多说一句,只是冷冷地扫过了每一双盯在她身上的眼睛,然后默默翻身下马,将赤瑕交给了一旁的禁军,自己则登上了马车,掀开车帘,见到了正闭目养神的穆以宁!
穆以安低声喊道:“三哥。”
穆以宁只从鼻中哼了一声,算是应了她。
待穆以安坐好之后,马车边缓缓开始移动,冲着大殷皇宫的方向驶去。
穆以安问穆以宁:“三哥?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穆以宁深吸一口气,外面往日热闹熙攘的朱雀大街鸦雀无声,想来已被禁军提前清道,无人敢上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