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行李推到墙边放好,周沫几步走过去,温声道:“瑜希,我们谈谈,好吗?”伸手轻轻握住她的胳膊,两人面对面站着。
抬眸凝视她,林瑜希眸光怔然。这段日子她并不好过,心里想的事多,想放又放不下,可是决定继续和周沫在一起两人又回不到从前的样子,她几乎快要崩溃的时候接到学校通知要出差。坐在飞机上,望着团团云雾环绕湛蓝的天空,怔神。
云团白得纤尘不染,棉花一样软绵,丝丝缕缕地散开。
疲倦地阖眸,林瑜希单手揉捏着额头,心里的那个结虽仍未解开,但起码可以片刻躲避。
“好。”轻声应她,林瑜希转身,走到床头对面的藤椅上坐下,她抬眸与站着的周沫对视片刻,率先开口道:“周沫,我们这段时间都先冷静一下,我想……你需要时间,我也需要。”
“什么意思?”周沫心跳一促,走到林瑜希的跟前蹲下,仰头看她。
低头沉思了会儿,再抬起头时林瑜希眼角微红,“过几天交流会结束,我想回自己那儿住几天……”
“不要。”周沫打断她,握住她的手在掌心,攥紧,“前段时间冷落了你,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我们不分开,好吗?”
“不是分开,只是暂时冷静一段时间,等你想清楚……”
“我想的很清楚了,你是我老婆,我爱你。”周沫几乎没有反应便脱口而出,她双眸圆睁着凝视林瑜希,看她微愣的眼睛里闪着泪光,心痛不已。
她说着埋头在林瑜希的腰间,紧紧抱住她的腰,闷闷的声音道:“老婆,对不起,对不起……”
她也不知道自己近来是怎么了,从她忆起那段经历之后,心绪总是复杂地缠绕在一起,她是爱林瑜希的,可她也的确伤了她,很深很深。
低头望着趴在她腿上的人,林瑜希长叹一口气,抬手缓缓地落在周沫的头上,指尖穿过她丝滑的秀发,流水一样微凉的感觉。
“周沫,我是谁?”声音轻轻浅浅的,透着无力感。
“嗯?”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周沫抬头,不明所以地看她。就见林瑜希深吸了口气,偏头望向窗外亮着霓虹灯的高楼大厦,缓缓道:“我是林瑜希,不是林清舒。”
她的声音冰冷得犹如窗外的寒雪,泛起丝丝凉意。
空气有片刻的凝滞,静静的,落针可闻。
林瑜希回头,眼睛里分明带着几分受伤,她咬唇,直到舌尖尝到丝丝的血腥味,沉默片刻,才颤声道:“我的眼角……没有泪痣。”
眉心蹙起,她出声继续道:“不要试图在我身上找寻姐姐的影子,我不是她,也没办法替代她。姐姐……”
林瑜希忽然哽咽住,半是愧疚半是落寞地低语,“姐姐是不可替代的,没有人能取代她,没有人……”
越说林瑜希心里越是揪痛,五脏六腑都跟着颤抖,纤长的手指攥紧座椅扶手,她伤痛地阖眸,有一株一株晶莹的泪砸了下来,落在周沫的手背,滚烫的灼人。
她欠姐姐的一辈子都没办法还清。周沫若是爱的是姐姐,无疑是加重了她心里的负罪感。她觉得,如果当初有周沫陪在姐姐身边细心照料,而不是孟浩,或许,或许姐姐就不会死。
像她一样,子宫内膜癌,早期发现尽早手术,姐姐是可以活下来的。
有爱人陪在身边给她鼓励的那种感觉,她体会过,她那段时间,她就是靠着这份力量支撑下去的。
姐姐也一定可以。
想到这儿,林瑜希的心里就像是压了一座山,尖锐的山棱划破她的心脏,有鲜血渗出。
她疼,却疼不过姐姐所承受的万分之一。她自责,却于事无补。她救不回姐姐,却似乎又抢占了本该属于姐姐的幸福。
林瑜希像是陷入死胡同里,又像是跌入沼泽,她看不清一切,只将所有的罪责归咎到自己身上,越挣扎陷得越深。
她不该拥有幸福,更不该爱上周沫。
“瑜希……”周沫看她压抑着低泣,心痛、自责,她抬手想要替她拭去眼角的泪却被对方躲开了。
“不要碰我。”林瑜希回神,拒绝的声音很轻,却分外坚定。因为隐忍,她的肩膀微微抽动,她在努力控制自己,却发现在周沫面前,当她将心里话道出时,那种委屈和对姐姐的愧疚是难以言说的。
实在控制不住她即将崩溃的情绪,林瑜希忽然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那人抬手擦去脸上的泪。她深吸了口气,眼眶的热泪又漫了上来,她忽然双手捂住脸,低头无声地哽咽。
周沫蹲在那儿回头看林瑜希单薄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颤抖,看她连哭都要隐忍着,心尖刺痛一般恨不能让自己替她去承受这一切。
可是,若说这痛,难道不是自己给她的吗?是她让瑜希受了这么多委屈,是她……
她是罪魁祸首,明明结婚的那天,她许诺要好好爱她,护她的。
如今,伤她最深的人变成了自己,周沫心疼得无以复加。她低头咬紧唇,听林瑜希小声哽咽,慢慢攥紧了拳头。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周沫蹲着的腿感到丝丝麻痛,她才扶着藤椅缓缓地站起身。
“瑜希。”双手试探着环上林瑜希的腰肢,将她的身体转过来。周沫凝神,看林瑜希眼睛红肿,泪盈于睫,双手颤抖着捧起她的脸。她想启唇,声音却忽然哽住,艰难地吞咽了下喉咙,才颤声道:“瑜希,你是林瑜希,是我最爱也唯一深爱的女人,和对姐姐的感情……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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