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祁长乐于她而言, 再不济也是给了她温情的宠物。但地上跪着的这个, 连做玩物的资格都没有, 放在平日里,连被钟离御戏弄的资格都没有。
两相比较,孰轻孰重不是显而易见。
钟离御眸子瞥过地下的祁天香, 而后松了松手指,那根冰凉的发钗落在地上,砸出了一声脆响。
也砸的祁天香心底一颤。
祁天香此刻大脑仍是空白的,方才激烈的情绪放纵之后留给她的是无尽的懊悔后悔,以及难以言喻的胆战心惊,好似整个人站在了悬崖边一样,后退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但是她……已经万劫不复了。
祁天香知道自己彻底没有了退路,她刚才不仅仅是和祁长乐撕破脸皮,也将自己家里做的那些事抖露出来了。
如果女君要追究,他们一家,就都完了。
祁天香惶恐无措着,但是却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在听见祁长乐那么轻易就将自己摘出去,并且从女君的质疑下逃脱,她就像是再也承受不住般,瘫软在地。
祁长乐的目光从祁天香身上收回,下垂的睫羽遮盖住了她眼底嘲讽的凉光。
其实就算祁天香要鱼死网破,祁长乐在那一刻也没有阻止的想法。
因为思来想去之后,她觉得自己说出口都不如“外人”挑破来的合适。
倘若是她初入宫时,那么祁长乐一定会想办法阻止祁天香发疯,但是现在……
祁长乐勾起唇角,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好在一切尚在她的把握之中。
而后钟离御侧眸看向祁长乐,“在这里说,还是回去说?”
祁长乐也弯唇笑了笑,眉宇之间带着暖意,她抬了抬眸,桃花眼中满是温柔:“回去吧,回去之后,我慢慢说给陛下听。”
钟离御也没追究,接着,两人一前一后走过祁天香身旁,连个眼神也未曾施舍给她。
祁长乐原本心里存着一点疑惑,那就是祁天香要怎么处理呢?毕竟她今天抖露出了那么多话,女君总不可能是放她回去吧?
但是看着钟离御毫不在乎施施然离开的背影,祁长乐也只好暂时跟上对方。
只是走过祁天香时,她目光向下一瞥,流露出短暂的可惜。
可惜,这次不能亲手收拾她了。
祁天香在二人相携离开后回过了神,她仓惶的左右望了望,发现只剩下了她一人,这一刻,狂喜席卷了她的心头。
自己这是被放过了?!
祁天香按捺住心底的激动,刚准备收拾一番重新回去,就被一个人拦住了。
她抬眸望过去,对方穿着内侍的衣服,手中拿着拂尘,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小太监。
祁天香难得稳重了不少,她迟疑问道:“您……?”
那人笑了笑,而后一挥手,目光冰冷如同看死物般扫过了她,“来人,把她给咱家先压下去,等候陛下处理。”
祁天香这才明白,她不是被放过了,只是女君懒得亲自在她面前吩咐下令。
“放开我!你们这群阉人放开我——你们知不知道我是什么身份,我父亲是户部侍郎,我……”
抓着她的人毫不犹豫堵住了她的口唇,而后伸手利落的敲在祁天香颈部。
王公公向前一步,目光扫过掉落在地上的发钗,思索一番:“把那个也一并带回去吧。”
……
祁长乐安静跟着女君走进了一间偏殿。
钟离御坐在了椅子上,而后掀起眼帘打量着站在面前的人,勾起的唇角中带着不轻不重的笑意,她一只手撑着下巴,微微挑眉,一字一句如同轻咬着一般问道:“爱妃不如就先解释解释……这暗通款曲一事?”
虽然语意轻柔,但眼底的阴沉却仍旧没能好好止住。
钟离御很清晰的能够察觉到自己此刻情绪的沉抑,以及那股想要破坏什么的欲丨望。
如同汹涌涨起的浪潮般,冲击着她岌岌可危的理智。
她很清楚,这是自己骨子里改不掉的阴郁和控制欲。
钟离御并不觉得她现在这样的负面情绪是源于自己对祁长乐的爱。她从不觉得自己会爱上谁。
现在之所以会这样愤怒不愉悦,大概是因为,被人欺骗了吧。
钟离御捏住了指尖,眸中的神色再度冷淡了一分。
明明之前才温柔对她陈情表白过,可转眼就跟另一个人亲亲我我。
想到这里,钟离御眼底的冷色浓重。
看出了此刻钟离御情绪不佳,祁长乐缓缓走到对方面前,而后半蹲了下来,蹲在钟离御腿旁。
就如同二人初次见面时一样。
她自低处抬眸,仰望着坐在那里的女君。
祁长乐唇角噙着一抹清淡的笑,而后解释道:“舍妹口中所指王丛云一人,是礼部尚书原配之子。父亲曾经有意将嫔妾许给此人,但是嫔妾入宫之后便和他再无干系;后来听说,父亲又有意将舍妹许配给她,可能因此才让嫡妹有所误会了吧。”
她有些无奈轻笑:“但明明,我跟王公子之间并无任何联系,她这样实在是多虑。”
听到那句刺耳的话,钟离御眉心不易察觉的一蹙。
她脸上的笑意在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时候淡去,钟离御就这样清冷的垂下眼眸,看着祁长乐,然后意有所指道:“但是看样子,是你父亲拆散了你们这对苦命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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