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她对庄景苑的无礼以及庄景苑对她的看重……高远熏必须得澄清,这两个理由只在其中占很小的一个部分。
江楚些心中已经被疑惑和不安占满,急切地想要向顾灵均寻求答案。她可以接受顾灵均所有的事,唯独这一件……唯独这一件她不知要如何面对。
如果顾灵均真的和联平会有关,如果两人在一起是比余温那场设计更进一步的计划,如果从一开始就只是一场阴谋……
江楚些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因为顾灵均怎么可能会和联平会有关?她看过原文,顾灵均明明是……明明是什么?
原文中的顾灵均早就死了,她所知道的都不过是间接转述,自己脑补。
温柔善良、善解人意,顾灵均符合吗?顾灵均非常符合。可逆来顺受、没有主见,顾灵均身上可没有一点儿这样的特质。
开始的时候看起来好像有,但也只是一开始和看起来,顾灵均的转变是那么自然,自然到她根本没感受到其中的异样,自然到她把这一切当作是自己出现的功劳。
如果从一开始就是顾灵均设计好的呢?
邀请她去迎新会的是顾灵均,发现余温的是顾灵均,原凝是在顾灵均的生日宴会上接触她的,在她被下药时,赶来的也是顾灵均。
她把一切都当成剧情的无法违抗之力,可如果说让谁来控制这一切的走向最为合理,那一定是顾灵均吧?
不知是太过混乱的思绪导致了头疼,还是强烈的头疼让她陷入更深的混乱,江楚些感受到了熟悉的耳鸣声。医院内开着中央空调,气温并不炎热,然而她已经出了一身的汗水。
这其中还有很多矛盾且不合理的地方,但此刻的江楚些已经无法很好地去思考了。她扶着墙壁神情恍惚地行走着,大半年的精神折磨以及一个多月的高强度工作给她的身心带来了超出预想的疲惫。
只是一点儿零星的火苗,引燃了她所有的不安,那颗小小的种子汲取了不安的养分后,迅速成长为了参天大树,曾经被忽略的只言片语,再次回想起来仿佛突然就都有了特殊的含义。
江楚些已经不想再思考了,如果在和顾灵均的关系上还要不断地反复怀疑琢磨,那么她的归宿又究竟在哪里?
她要用最简单明了的话来问顾灵均,她要亲口听顾灵均说出答案。只要顾灵均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都不过是别人的挑拨离间,她就一定再也不怀疑分毫。
“楚些!”
江楚些艰难地回到诊室外时,顾灵均已经检查完毕。因为找不到她,顾灵均打了好几个电话,看到她回来时可算惊喜交加。
“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接电话?”顾灵均迎上来时才发现江楚些神情不对,担忧道,“你怎么了?怎么满头大汗?”
江楚些紧紧地攥住了顾灵均的手,脸色苍白,神情近乎于神经质地望着她:“灵均,你告诉我……”
顾灵均满脸惊讶,手背江楚些握得生疼。
“什么事?楚些,你怎么了?”
“你告诉我,你和联平会没有关系,对不对?”
顾灵均的神情陡然凝固,微微睁大的双眼、紧抿的唇瓣以及闪躲的眼神胜过了千言万语。
“顾灵均……”
江楚些慢慢放开了顾灵均的手,当那个最荒唐、最不可能也是她最不想承认的答案成为现实的瞬间,所有曾经和顾灵均的回忆一下涌入了她的脑海。
她不相信,不想相信,不能相信,因为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对不起,楚些,我——”
她会来问顾灵均,想要得到的根本不是这样的答案!
江楚些转身就走,愤怒、委屈、绝望在她脑海中纠结成了极其强烈且恐怖的念头,让她一刻也不敢再待下去。
如果一切都是假的,那么她的那些挣扎、妥协、喜悦、开心究竟算什么?她以为寻找到的意义又究竟算什么?
如果连顾灵均也无法相信,那么她究竟还能信谁?她在这个世界又到底有什么意义?
“楚些,楚些!”
顾灵均见她一言不发地离开,没有立即追上。江楚些突然问这个问题实在太出乎她的意料,太让她措手不及了。
她或许能够隐瞒江楚些,却做不到堂而皇之地对她撒谎。她知道和联平会合作会给江楚些带来巨大的伤害,但为了自己的目的,她还是选择了这种伤害楚些的方式,在这一点上,她无可辩驳。
“楚些!”眼见着江楚些的身影越来越远,顾灵均也再无法忍耐,疾步追了上去。她想要的不是这样的离别,至少让她把事情说清楚,“楚些,你听我说!”
两名保镖紧紧地跟在她身侧,这时候看起来着实有些碍事。
江楚些走得并不快,顾灵均在电梯口时追上了她。
“你要解释什么?”江楚些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愤怒,没有去看顾灵均的脸,咬牙切齿地问道,“你不是联平会的一员?你不是刻意接近我?你没有隐瞒我、欺骗我、戏耍我?”
“我——”顾灵均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解释比较好,她确实是有意接近江楚些,但那不是因为联平会。虽然隐瞒了部分事实,但也绝没有戏耍江楚些的意思,“我们冷静下来回家再谈吧。”
电梯久等不来,江楚些扭头走向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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