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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这念头只出现了一瞬,便消失了。
    他凭什么说出“保护你”这种大话呢?他根本就不是货真价实的水柱,只是个眼睁睁看着重要的人在面前牺牲的无能者罢了。他是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
    而且,身为猎鬼人的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死去。大家都是抱着这样的觉悟在战斗的,所以死亡是或早或晚的事。
    如果有那一天,他会连累成为自己“家人”的人吧。会害的她生活流离无所
    依靠,再流下痛苦的眼泪来。他不希望有那一天。
    所以,义勇慢慢低下了头,说:“你决定好要回东京了吗?”
    “是的。”她说。
    “……那,我可以送你回去。”他说,“送你到东京的车站,不会给你的家族带来误会。”
    “不用了,”她翩然一笑,“富冈先生的伤好之后,很快就会归队吧?我就不麻烦您了。坐火车而已,我自己应付的过来。”
    “那太危险了。”下意识的,他还是想保护她。
    “富—冈—先—生—”她却拖长了音调,很认真地喊了他一声,“我是说真的。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
    富冈义勇愣了下,面色有些微的茫然:“在这里……分别吗?”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段养伤的日子里,这座长屋庭院的一草一木似乎都已刻入了他的回忆之中。
    “嗯。”
    “……”
    富冈义勇沉默了,表情一如既往,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许久之后,他才点头说:“好。”
    见他答应了,优娜笑起来:“今晚是汤豆腐和青花鱼。有其他想吃的吗?”
    “……什么都可以。”他没有提任何的要求,径直站起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我去休息一下。”
    “富冈先生。”她忽然喊住了他。
    “……”义勇安静得侧过身,问道,“什么事?”
    “以后也要加油活着哦。”她笑说,“我知道猎鬼很危险,所以希望富冈先生能一直活着。也许有一天,我们能重逢也说不定。”
    富冈义勇的面色微愕。
    “……好。”他姑且算是答应了她的话。
    然后,他又将自己关起来了。
    这间狭小的房间陪伴了他许多个日夜,逼仄、陈旧,远比不上紫藤花之家的舒适宽敞。但是,他习惯了,并且觉得这里很好。躺下的时候,会有一种奇怪的安全感。像是重要的东西陪在身旁。
    可再过几天,他就要离开这里,再不回来了吧。
    富冈义勇盘腿坐下,慢慢地合上了眼睛。一片幽深之中,他似乎又回忆起了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时的画面——她坐在紫藤花之下,一手握着秋千绳,慢慢地晃着身体。风停了,如瀑的花穗也静止了。
    他的眉心皱了皱,强迫自己将这片画面从脑海中挥去。
    别再想了,他和她本就不一样。他们两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说到底,没有女人会希望自己的丈夫常年不在家中,在太阳升起来前都无法确定生死。
    就在这里分别吧。
    ///
    隔了几日,富冈义勇的伤好的差不多了,鬼杀队联络的鸦便给他带来了新的任务。这回,是去那田山执行任务,有些偏远,需要乘坐火车。
    他和优娜所去的方向恰好是相反的。她往更繁华的都市去了,而他则要去偏僻的乡下。两个人在月台简单地道别,便各自登上了火车。
    火车将要开
    的时候,她拉起了百叶窗,探头朝月台上看去。汽笛鸣响不绝于耳,涌起的一阵阵黑烟朝着山野漫去。月台上人来人往,但是不会再有富冈先生的身影。
    她安心了,抿唇一笑,将百叶窗拉下来。很快,车轮轧过铁轨的震动便从下传来,轴承转动,发出机械的巨响。
    火车的旅途有些漫长,幸而现在是白天,并不担心鬼的打搅。她抱着行李箱,在空荡荡的车厢里小眠了一阵子,终于在夜晚时抵达了东京的车站。
    火车一停,久违的、属于繁华大都市的气息又扑面而来。站台上等车的男男女女,多着西洋服饰;怀表、风衣、高帽,珍珠首饰与高跟鞋,洋溢着摩登时髦的气息。即使还有一段距离,也能瞧见东京都内霓虹灯彩。
    “东京!东京!”列车员敲打着铃铛,催促车上的乘客们下去。她拎起行李箱,随着人流下了火车,又出了车站,向着宇喜多公馆的方向慢慢走去。
    说实话,她觉得宇喜多公馆稍稍有些危险,毕竟月彦很有可能下一秒就出现;但不回宇喜多公馆,她又没什么合适的地方落脚。所以左思右想,还是回家吧。万一月彦已经移情别恋,或者干脆出柜了呢?(……)
    夜色渐深,她沿着记忆中的路穿过寺庙、商店街与几座桥,终于回到了曾经熟悉的住宅附近。这里聚集着许多公馆与庄园,富人豪商、官僚贵族的宅邸多在此处;还有如松风馆这样的聚会场所,以及外国人喜欢去的教堂。
    宇喜多家高大的刺花铁栅门近在眼前了,公馆内透出暖适的光。她站在树下的阴影里,抬头仰望着三层楼高的公馆,一时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进去。
    就在这时,四处巡逻的门房发现了他的存在:“喂!那边那个!鬼鬼祟祟地在这里做什么?这可是麝香间祗侯家的公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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