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树微微摇头,敛起眼中的神色,“坊间传闻,长周摄政王对齐大人青眼有加,可他都没有同齐大人结契。肃羽,你该明白。不过也是,以齐大人的身份,一般人可高攀不起。”
宋嘉树声音不大,旁边的人可能听不着,但是齐檀却听得一清二楚。她其实很想直视宋嘉树的眼睛,问他自己有何处得罪了他,为何自十四岁起,就越发有意冷落自己。
现在,居然还当着旁人的面说这样的话。
齐檀微微启唇,最终却原地坐了下来,将方才陆鸿夹给自己的肉,用公筷夹到了一旁干净的盘子里。随即放下了筷子,示意内侍们可以讲碗筷收走了。
陆鸿有些心疼,齐檀几乎只动了几口饭,这样下去对身体不好。他看向宋嘉树,宋嘉树状若随意地带着他走到更远一些的地方。
“何必呢?”陆鸿叹息道。
“多少双眼睛盯着,本王要是不阻拦你,凭你和本王的关系,很快就是本王授意你去的了。”宋嘉树道。
“她会很难过的。”陆鸿道。
“本王难道不知道吗?本王难道不清楚方才说出口的话伤她会有多深吗?”宋嘉树强忍着难受道:“但是比起快乐,我更想她活着。”
“肃羽,等我继位,一切都会好的。”此等大逆不道之言,宋嘉树还是第一次在人前说。
陆鸿知道他没有母族可以依靠,在朝堂上同他的皇叔、当今皇帝的十五弟宋修远抗衡都很吃力,保住自己都艰难,他是没有能力拉着齐檀的手去求圣上赐婚的。
天色暗了下来,火光摇曳中,齐檀依旧直直地跽坐在原地。虽然说是为她接风洗尘,但是实际上只是一个惯例的公宴,皇帝特意邀请了她参加罢了。
从始至终,她都沉默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胃部渐渐泛起疼痛。她在长周时,那边的太医特意嘱咐过她不得饮酒,可是眼下桌上除了温酒,别无它物。
“齐大人。”一个十分温和儒雅的声音在她耳侧想起。
齐檀略有些迟钝地转头看过去,来者是荣亲王宋修远。
作者有话要说:
鹤:你真正的情敌来了。
宋嘉树:姑奶奶现在就去撕人!
第6章 错
“荣亲王殿下。”齐檀起身行礼,同时拉开了些距离。
“听闻大人素来爱好经史子集,也喜欢钻研排兵布阵,却不擅长应对这种场合。”宋修远也是个乾元,见齐檀退后,自己也退了一步,以示尊重,“今日得见,实乃大幸。”
齐檀不明所以地看向宋修远,“臣三年未归,劳殿下记挂。”
宋修远笑起来的时候,显得整个人更加斯文。虽然他是宋嘉树的皇叔,但是也只比宋嘉树大了一岁。在学宫中,也曾同齐檀有过几面之缘。
齐檀可能不记得,但是宋修远却能够将时间地点倒背如流。
“本王同大人也算是旧相识了。”宋修远指了指学宫的方向。
齐檀道:“抱歉,臣…”
“该是本王抱歉。”宋修远打断她道。
齐檀看向宋修远,她完全不理解宋修远在说什么。她素来听闻宋修远不按常理出牌,未曾想居然是这样真性情。
“当时就知道齐大人不适应这种场合,今日却未能为大人解困。”
齐檀忙道:“不敢。”
“大人对宴会无兴趣,那便同本王一起离席吧。”宋修远不同于宋嘉树,后者顾忌诸多,而他做的越出格,才越能活得长久。
齐檀本欲推辞,宋修远突然道:“太子殿下方才的话,本王不巧听到了。”
“齐大人还是不要等他了。”说着,宋修远微微侧身,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大人您觉得呢?”
宋修远只是不希望她继续在这里受到冷落和伤害,声音放得特别低缓柔和,没有半分折辱之意。
齐檀望了一眼同不知是新晋翰林还是什么人聊得正火热的宋嘉树,心中酸涩,鬼使神差般点了下头。
“臣多谢荣亲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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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宴会之后,齐檀和宋嘉树几乎再没有说上过话。齐檀在朝堂上自然不会左顾右盼,上下朝的路途中因不愿同旁人多言便也走得匆忙。
一晃半个多月过去,她即将举行冠礼,给周明慎的请帖已经托人送出去了,却不知道该不该给太子行宫送一份。
齐国公其实也不愿齐檀和太子走太近,虽然他本人对太子和荣亲王向来都是一视同仁,但是太子对齐府的态度让他有些摸不透。
“父亲决定吧。”齐檀道。
“为了避免非议,还是不送了吧。”齐国公道。
“荣亲王,也没有送吧?”齐檀确认道。
“对。未免被说结党营私,这二位,为父都没有送。”齐国公道。
齐檀点点头,“陆少将军的呢?”
齐国公从一众请贴中抽出一张来,“这个是给陆肃羽的。怎么了?”
齐檀道:“我在想,要不要给。”
“为父记得你和这孩子关系很好。”齐国公一琢磨,“不过也是,他现在明确了是太子的人,若是递了,倒显得我们别有用心。”
齐檀咬了咬唇,“父亲,冠礼非要办宴不可吗?”
上次周明慎的话,突然让她有些抗拒冠礼。
齐国公见她模样,也大概明白了她心中所想,“也罢,你若不愿,我们私下庆贺,便算完了。只是委屈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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