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世的接触需要缘分,但一直被遗忘的幻乐不见愁绪,被那位讨厌了还抑不住笑意, 似乎对她而言, 记忆被封存亦是轮回有趣之处。
世上的爱与恨, 苦与乐,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幻乐爱着那个灵魂,也爱她所带来的新意。
她不直接回答白星的问题,“你不必为我担心,专心潜修即可。”
白星耸拉着眼:“好吧,老师您要加油。”
幻乐:“好。”
像幻乐这种高境界乐趣,时砾还年轻悟不来, 就是悟得来也没那个条件去享受,过个三五十载人就要挂了。
她虽然深谙人与灵的年龄差距,可是感情使她放下了几分理智,侥幸地享受单方面的亲密,期待会不会有两情相悦的一天。
幻乐的话给人当头一棒,看清事实。
她不能一直拥有她。
……
饭厅的吊灯好似乌云遮蔽,让气氛阴郁低迷。
时砾没胃口吃饭,象征性小口吃菜。
白星顾着说话也没吃多少,饭菜有大半进了幻乐肚子。
事实证明,不是所有仙灵都吃得少。
饭后一挥袖,用灵术收拾了餐桌和厨房,随后师徒俩进房间传授灵决。
时砾接了一杯水,去阳台吹吹冷风。
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回过神时浑身冰冷,转而去了琴室。
幻乐忙,不能把白星带在身边,下次会再来,白星还是要留在家里。
问题是,如今她留下还是好事吗?
琴房里的琴声昨天还是轻快的,今夜又变得无比凝重,一个个沉甸甸的音符拽着她后退。
幻乐来去如风,认真修炼的白星不知她几时离开,从客房出来快要十二点了。
她在时砾房间睡了几天,洗澡后惯性去这边,推门进去却发现里面没人。
还在琴房?
竖起耳朵,也没听见琴声。
那扇门十有八九都落锁,白星打开水暖毯开关,摘下毛茸茸的睡衣爬上床,拿手机找人比较省事。
没想,还没解锁进去屏幕躺着一条消息,是时砾发来的,说下单买了新的水暖毯,明天到货,今晚主卧让给她。
手机冷冰冰像一块铁,上面的文字也一样读不出温度。
“让给我?”
什么意思,那她呢?小白双手攥着手机研究这句话。
这么晚了,她上一天班又修炼,已经乏了,直接打字问时砾怎么不回房间。
结果毯子暖起来,她眼睛快要合上了,手机都没一声响。
再次解锁进去,和时砾的聊天界面纹丝不动,得不到的答案,连同未商量好的约会一起石沉大海。
“唔……”白星缩在被窝盯手机亮了又灭。
时砾不期望她能够明白此举何意,眼下只想冷静下来。
其实只要她足够冷静,很多事情就不会发生,或许她可以调整好心态,回到以前的相处模式。
这是最好的方式,此时忍一忍,后续什么麻烦都没有。
这件事好像不是什么大事,也算不上十分难过,时砾试着挥开心头萦着杂乱无章的情绪,不至于让它们侵蚀。
她独自恋了一场,从头到尾都没声张。
所有的一切,让指尖下的琴代替言语。
她只能这样了。
房间里灯光锃亮,白星孤身躺在时砾常睡那边,枕着她枕头,抱着手机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没多久又忽然惊醒。
突然的疏离,她并非全然感受不到。今天以前,她们还同吃同睡抱着温暖彼此,促膝长谈,而今发消息一个字都不回。
如此明显的对比形成落差堵在白星心间。
人遇事会产生情绪,她不知道时砾怎么了,可是回家时候还好好的,似乎幻乐来后就变成这样了。
至于因为什么,那颗纯净的脑袋估计花时间也不一定琢磨出来。
能够想到的,就只有‘她在那边冷不冷’这种问题。
夜深得凋敝,窗外北风呼啸,白星忍着睡意,拉起双人被缠住身体走出房间,来到琴房门前。
曲起指节想敲门,落下之时,低婉的琴音透出来,如无形的力量扼住手腕。
毫无征兆,但心有所感,眼前的墙是时砾筑起的壁垒,这扇是她的心门。
纵然可以化形飞进去,但她感觉即便如此也走不进她的世界。
白星涉世未深,心间不置情理,很少有开心或难过的具体情绪,此刻她却能清晰感受到凝结在心的低落。
抬起的手垂下,手指紧了又松开,她整个蔫蔫的,眼睛嘴角往下耷,缩成一个小团蹲在门口,捡门缝漏出来支离破碎的声音。
*****
星沉月落,朝曦划破崭新的一天。
白星昨晚等了好久才回去房间,今天不用上班,关了闹钟睡到自然醒。
殊不知起床后,那扇门又紧关住了。
明明在家里,可是连面都见不上,搞什么嘛。
小白幽怨地望着琴房方向嘟起嘴巴。
她昨晚怀疑自己想错了,时砾根本没有不开心只是想弹琴而已,今天验证她没错。
那个人一天不回微信,仅中午出来拿外卖,一到手几大步又闭关去了。
白星坐在餐桌,挑着饭盒里的米饭发呆。
倒不是对约会的事失望,而是搞不懂莫名的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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