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砾看了眼今天的用药记录,再看看憩睡中的双亲,默然行至窗边,眼无波澜眺望远方。
白星坐在窗帘旁边的椅子,也沉声静气,不打扰叔叔阿姨休息。
整个病房,只有手机传出歌声。
那首歌旋律清一,轻而缓地循环着,白星用心听了一下歌词。
“也许有一天我会爱上你/也许有一天我们在一起”
“也许有一天等一个也许/也许有一天我们都忘记”
“如果一切都会过去不如留点回忆/当我看着你的眼睛我等的是奇迹”
“也许有一天你会想起我/也许有一天我们都忘记”
天气回暖,她穿的比较单薄,白色连衣裙薄开衫,露出手腕细链。
她目光自然下垂,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手链,漫无实际地跟着歌曲思考。
为什么时信喜欢这首歌,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看着病床牵手相偎的人或许就有了答案。
彼此相爱可能会在一起,但在一起也可能会走散,生死离别,时过境迁,也许有一天爱不复存在,情深义重敌不过岁月荡涤。
所以世人常说,时间可以抚平一切,包括伤痕与思念。
那今日种种,千百年后白星也会忘记是吗?
她抠项链的手徒然加重。
脑海自主跳出回忆,时砾有一次曾说她生命那么长,将来有一天肯定会把她忘了。
时砾清楚寿命与仙灵不相衬,可她还是选择直面自己的感情,她每每望向白星却又不言语,白星常觉得奇怪,不明白她眼神带有何种情感。
现在,白星忽然从这首歌里明白了。
不知是不是巧合,误打误撞打开了手链那个小小的时间仓装置。
时砾说过这条手链材质特殊,可以抵御自然氧化侵蚀,少说也能完好地保存几百年。
她还说,设计者为它取名叫《无别》。
白星戴了这条项链这么久,才知道它可以打开,从而得知里面刻了字。
她朝窗边眺望的时砾望了眼,天光映照淡然神情,侧脸棱角分明。
手腕转过来拉到眼前,细看镌刻在内的小字。
——如果哪日想起我,那么,我与你从未分别。
白星在心底默念这两行字。
念完后,整个怔在那里。
从未分别……
许是眼前许敬珩跟时信的感情影响,也有可能是那首歌使然,莫名一股浓郁的情感倏地侵袭了她四体百骸。
在此一刻呼吸中,白星好像感悟了爱。
生灵万物终有一死,感受过,拥有过,存在过,何必计较地久天长。
如许敬珩,如时信,也如时砾,他们用情意构筑起白星的空白。
今天以前白星并非无情,是她不知情,当她理解过来之时,旋即伴随丝丝悲恸云涌雾腾,两眼苍翠真成了水湖,水波荡漾,豆大的眼泪夺眶而出,在她素净的脸画出痕迹。
一滴,两滴,坠落在她戴链子的手背。
她呆愣不动,远眺回神的时砾忽感不妥,没想一扭头,毫无征兆看见满面泪痕的脸。
惊讶是时砾第一反应。
因为迄今为止白星从没哭过,她清楚她情根不通,那如今这泪是……?
“你……”时砾蓦地紧张起来,直觉一瞬闪现,她明了白星为什么难过。
注意到目光,泛水光的眸向她流转。
视线对上那一刻,白星一微愕,刚才的情绪掩盖了她,哭也不知道低头躲避,被人撞见才反应过来,不由自主冒出两分难为情。
时砾是直接错愕,看见白星哭一时不知所措,紧张地攥起拳头。但心底有个期待的声音叫嚣着,害她无法冷静思考。
前去两步,握住白星手腕把她拉到身边,再一挥手,雪白窗帘把她们身体藏匿,底下脚尖对着脚尖。
帘子后面,时砾紧拥着哭唧唧的白星。
傍晚时分的阳光投进窗,橘红而柔和撒在她们身上,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一闪一闪,显得更加可怜楚楚。
时砾屈指为她拭去面上,眼角的泪,很轻很柔,好比春风拂面。
白星一脸无辜抬头看着她,眨眨眼,吸了吸鼻子,抿着唇不说话。
估计考虑到病房里安静,父母浅眠,时砾也没有立刻问出心里的问题,只用参杂着不解与心疼的眼神回望。
可是床头柜那手机还在唱歌,不停循环着什么如果一切都会过去,不如留点回忆,一想到时信可能不幸,未来有一天时砾也会死去,白星就忍不住想哭。
亲眼看见刚擦干的眼睛又蒙上一层水雾,珍珠似的一串串往下掉,时砾顿时慌了神,手忙脚乱想去拿纸巾。但她没走出窗帘,两个手臂再一次把她抱住。
白星瘪着嘴巴,紧紧抱住她纤柔的腰。
若是时砾问怎么了,她也许不一定能说得清原因,她只知道她不愿分离。
如果可以,她希望许敬珩可以就那样握着时信的手、她可以这样抱着时砾,永生永世不放。
作者有话要说: 无需置疑,这是糖!小球崽开窍了!
(哦那首歌就叫也许有一天,一首挺老的歌)
第55章
白星不仅哭了, 还抱人那么紧,时砾置身其中,多少能感知她为什么这样。
不拿纸巾了, 退回来回拥低声呜咽的小白球,一手揽着她的腰, 一手抚摸溜圆的白毛脑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