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哥儿嗫嚅着双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傅里愈发奇怪了:“以你的学识,除非族学的夫子有意为难,否则怎么也不可能遇上非得来你爹爹书房窃书”的难题吧?在学业上有问题只管问你夫子,生活上有问题直接问我……我记得在你很小的时候,我便这样告诉过你?“
傅里无论是对锦哥儿,还是当初卫若兰还在自己身边生活的时候,她对两个孩子的教育一向都非常宽松,虽然自己并不隐瞒孩子秘密,但孩子若真有了不愿意告诉她的秘密,她倒也不会硬逼着两个孩子告诉自己。
但这次的事情不同,这涉及到了两个孩子的品行问题
若没有一个让她觉得可以原谅的理由,傅里难免就要给两个孩子一点儿惩罚了。
不,就算有可以原谅的理由,她也必须给两个孩子一个惩罚:不管怎么样,偷窃都是绝对不能触碰的道德底线,若是这次不纠正,不让两个孩子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谁知道以后这两个孩子再遇上能用“偷窃”解决问题的事儿,会不动妄念?
眼见着傅里不问清楚是不会罢休了,锦哥儿迟疑着开口,想要向傅里要一个保证:“娘亲,这事儿真的与其他兄长没有任何关系,他们真的只是帮我而已。”
傅里点头:“你先说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再确定事情是否真的与其他人无关。”
说完,她的视线落在其他人身上,表情严肃,让人见了就觉得害怕。
之前从未与傅里接触过的学子们难免对她生出“太严肃”、“不能招惹”之类的印象,一个个乖乖地站在后面,一句话也不敢说。
卫若兰也有些吓到了,毕竟傅里之前几乎每日带笑,面对他和锦哥儿的时候表情也相当温柔亲近,还从来没有对他们露出这样严肃的表情。
他张了张嘴,想要为锦哥儿解释,就被傅里轻飘飘看过来的眼神堵住了嘴。
锦哥儿深吸一口气,犹犹豫豫地将整件事情按照起因娓娓道来:“儿子之前不是同母亲说过,想要为先生搜罗一些会考相关的资料给孙夫子,算是报答夫子以前对儿子的照拂?儿子请田奶奶与蔡大哥等人在京城大厅,最后买到了许多书,又让人打听了孙夫子的住处,然后便带着书上门,预备将书送给孙夫子。”
傅里点头,锦哥儿确实说过很多次想要为孙夫子找书和考试资料的事儿,甚至在她成婚前夕,他心心念念的除了不舍得将自己与兰哥儿分享,便是想要报答孙夫子。
她一直记在心上。
锦哥儿紧张地搓了搓手指,继续说道:“谁知孙夫子有一个同窗已经考上了进士,今年还考上了翰林院的庶吉士,如今正在京城做官,儿子买的那些书和资料,孙夫子手上已经有了一份。甚至于,夫子手上的资料比儿子买来的还要更齐全一些。”
“虽然孙夫子仍对儿子表达了感谢,儿子却觉得自己什么也没为夫子做,有些沮丧。”
傅里愣了下,皱眉:“其实你可以将这事儿告诉娘亲,又或者干脆告诉你爹。以明径如今的本事,他想要搜罗近些年科考的资料不是轻而易举?就算是前些年会考和殿试的考题,他也不是拿不到手。”
锦哥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儿子这不是没想到吗?”
卫烆是以打仗出名的,爵位是定威侯,在朝中做的也是武官儿,他一时没想到自己还能向爹爹求助
若非兰大哥之前提起爹爹书房还有几本古籍孤本,他是怎么也不可能将卫烆与科举联系到一起的。
至于向傅里求助?
他看了眼傅里,嘴唇动了动:“若是将事情告诉你,除了让你陪着我一起苦恼外,也没什么帮助啊。”
他又不是会和傅里见外的性子,之前为孙夫子搜罗科举书籍和资料的时候,便已经将傅里手中,除了定威侯府之外的所有人脉都动用了,最后结果不也……
傅里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锦哥儿这话的意思,顿时哭笑不得地戳了下他的额头:“你这小子,没问过,怎么知道我不能帮你?就算你没和我见外,也几乎将我身边的人麻烦了个遍,但有些人以你田奶奶和蔡哥哥的身份也是接触不到的,你怎么就知道,我的人脉当中没有能帮你的人?”
锦哥儿抬头看了傅里一眼,“小声”嘀咕道:“你认识的人我又不是不认识。”
傅里气笑了,张了张嘴,却似乎找不到反驳的例子
谁让她做什么事儿都带着锦哥儿,以至于在他面前完全没有秘密呢?
她正想着究竟是道歉,给自己找个台阶儿下,还是硬着头皮胡诌一个人呢,脑海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她得意地看着锦哥儿:“还别说,我还真认识一个你虽然知道,却从未见过,但能为你提供帮助的人。”
锦哥儿沉思许久,愣是没想到人。
好半天,他怀疑地看向傅里:“您不会说的是皇后娘娘吧?”
傅里的身份倒是可以进宫求见皇后,但为了一些科举的资料,还不是为自己家人准备的资料就去麻烦皇后娘娘,娘亲做事儿真的有这么没分寸吗?
傅里顿了下,抬手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你这小子在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有那么蠢?”
说完转头看了眼其他孩子,溜到嘴边的名字就这么咽了回去
总觉得在卫家人的面前,提起林家人有些不太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