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走,她的心里越不安。总觉得一阵清冷而勾人的昙花香,会突然地出现在她身侧,拦住她的去路。
走到大门前、还有一步就要跨出肌腿堡的时候,顾迢猛然一回头——
身后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顾迢一时也说不清,此时自己的心里,是松一口气的感觉更多,还是失落的感觉更多。
林语然莫名其妙的问:“小油条,你怎么了?”
顾迢苦笑着摇摇头:“没什么,我还以为我闻到……看来是我这段时间精神太紧张,出现幻觉了。”
林语然挥挥手:“那小油条,再见啦,记得帮我拉票啊。”
顾迢点点头,笑着也冲林语然挥挥手。
然后小心翼翼的一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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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迢站在肌腿堡的大门外,拖着行李箱,慢慢往齐湘车来接的方向走。
夏天的风,暖暖的吹在顾迢的皮肤上。白玉兰那温馨的花香味,弥散在顾迢的鼻尖。
与方徊来身上那阵幽深而清冷的昙花香味,那么不一样。
顾迢有点不敢相信:她竟然就这么顺利的被淘汰、迈出肌腿堡的大门了?
方徊来……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了?
“滴滴。”一阵车鸣声,打断了顾迢的思绪。
顾迢抬眼一看,原来齐湘的车已经停到她面前了。
顾迢感激一笑,赶紧拖着行李箱上车,像一个终于等到妈妈来接的住校生小朋友。
齐湘打趣她:“小顾历险记终于演完了。”
“有人兴风作浪,我就得乘风破浪啊。”顾迢夸张的拍拍胸口,仿佛真的是历劫归来。
然后先是问:“我妈没事吧?”
齐湘点头:“放心,我去看过她了。”
顾迢说:“湘姐,本来为了双黄蛋TV,我应该在《她们有戏》活得越久越好,但一是因为我演技有限,二是因为……她……”
齐湘一挥手,截住顾迢的话头:“待一轮足够了,要不是公司的情况实在不好,我才不会让你去参加这个选秀呢。”
齐湘问:“她……没为难你嘛?”
顾迢摇摇头:“我能在第一轮顺利被淘汰,她就不算为难我。”
齐湘还想说什么,顾迢闭上眼,头靠在车窗上:“湘姐,我又点累,眯会儿。”
“哎。”齐湘赶紧应声答道,声音有些发颤。
顾迢这样的状态,看得齐湘心疼。
顾迢闭着眼开口:“我没待满三个月,领不了盒饭了,去你家蹭饭啊,顿顿五花肉餐餐小龙虾,把猕猴桃的伙食费都用来养我。”
“滚!”齐湘笑骂道:“滚回你自己的一室一厅小出租屋吃泡面去。”
“人家现在好歹也是出道女艺人,人家不干啦。”
齐湘吓得握方向盘的手都是一抖,车子一个急扭:“不要用这种声音说话!恶心死了!”
顾迢还会开玩笑,齐湘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齐湘没看到的是,顾迢靠着车窗的那一侧脸上,一滴眼泪,悄无声息的滑过。
再见啦,方徊来。
上一次,一别就是七年。
这一次,希望一别,就是一辈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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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上午11点,顾迢正四仰八叉的半躺在沙发上啃西瓜。
顾母拿着沙发吸尘器走过来。
“……”顾迢无语:“妈,你都已经吸了三遍沙发了。哎哎哎,那是我的腿……”
顾母用一种“我看你就是一坨垃圾”的眼神看着顾迢:“你什么时候回你自己家去啊?”
顾迢用一种“我硬是假装没看懂你眼神”的眼神回看顾母:“我在这儿待得挺好,不着急。”
顾迢顺口又问:“妈,中午吃啥啊?”
顾母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阳春面!”
中午12点半,顾迢坐在餐桌前,面前摆着一碗没牛肉没猪肉没鸡肉没恐龙肉的一碗素到不能再素的阳春面,唯独几粒可怜的葱花飘在面汤表面。
顾迢海带泪:这也跟自己刚回家时的待遇差太远了吧!
刚从《她们有戏》被淘汰回家的时候,顾母天天围着顾迢转,生怕少看她一眼她就会少根毫毛似的。顿顿肥牛粉蒸肉小龙虾,害得顾迢每天不知道要念多少遍“嗡嘛呢呗咪吽”,告慰这些为了她茁壮成长而牺牲的小动物们。
回家三天妈见笑。三天之后狗都嫌。
太惨烈了!顾迢心想:这难道就是全天下广大儿女们所面临的共同困境么!
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顾迢一脸大义凛然的挥动筷子,把面前的一碗阳春面吃了个干干净净!假装根本没看懂顾母的暗示。
顾母一看顾迢这架势,放出了大杀招:“今天你文阿姨和张阿姨要到家里来住。”
还补了一句:“她们俩在催婚军团里战斗力是最强的。”
顾迢大惊失色:“妈!你这也太恶毒了!”
两个小时后,顾迢惨兮兮的拖着行李箱,站在了自己的小出租屋门口。
连续三天、每天三顿,顿顿香菇炖鸡红烧牛肉笋子烧鸭半筋半肉……泡面后,顾迢终于受不了了!
她在齐湘的办公室里一拍桌子,揭竿而起:“你还真打算让我吃三个月泡面啊!”
齐湘无辜的眨眨眼:“且不说你摔坏了相机我扣不扣你工资,你也看到了公司这个情况,你这个摄影记者根本都没活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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