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阮盖想过,奶奶传统的封建思想,她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可自己终归是妈妈的小孩。
她就算是有重男轻女的思想,有更偏爱弟弟一些,但只要自己多多在她身上下功夫,一定会有所转变的吧?
怀着这样的心思,阮盖开始接近她的妈妈。
但也不能用接近这个词。
只能说,她开始有目的地,去做一些事情。
比如她在初三之前的目标就是,说服自己的妈妈站在自己这边,让她去念高中。等将来考大学的时候,拉拢她在填志愿的时候,坚持让自己填医学相关的专业。
她想,这应该是她最后挣脱这样生活的希望吧。
一方面她发现自己变得沉默的同时,内心也变得更加强大,再就是,她学会了在一些人面前,示软。
就是故意将自己的姿态放低,跟人谈条件。
但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而是对她觉得,有帮助的。
她第一个接触的对象,就是她的妈妈。
除夕夜的饭桌上,所有人都祝福来年年年有余,庄稼丰收,希望弟弟健康快乐地成长。但她去举杯,祝愿她妈妈依旧年轻,事事顺意。
妈妈显然一愣。
其他人也是。
阮盖的脾性他们多多少少是知道点的。
不会说话。
更不会说好话。
但这句话谁听了不会开心呢。
妈妈反应过来后,开心一笑。
“谢谢女儿。”
除夕年夜饭结束的时候,小孩子要拿大蒜苗放在灶台这些地方,再去问家里大人拿压岁钱。拿了压岁钱后,小孩子就有钱可以去烟火鞭炮放了。
十岁后,阮盖就没有再拿过压岁钱了。
过去的几年里,她都没有抱有任何希望。
也不想跟家里人开口要这个钱。
但今年。
她想要。
而且是必须要。
但她知道,要她开口的话,成功的几率不是很高。
所以她第二个开始接触的对象,就是她以前哄都不哄的弟弟。
毕竟也是四五岁的小孩,这么大年龄的小孩,想要的什么很简单。
无非就是吃的,玩的。
阮盖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弟对她是呼来唤去,心情好的时候,就叫句姐姐,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那个谁,喂喂喂。
要别人听来可真是没家教。
但在她奶奶看来,还觉得叫得好。
没关系。
这个她是真的不在意。
只不过,当她看到她弟弟的时候。
脑海里总会一闪而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不敢继续想。
整理好思绪,她蹲在弟弟的跟前,叫了他一句小名。
弟弟心情算是不错。
乖乖看了她一眼。
“姐姐知道有一家小卖店的烟火,特别好看,是你最喜欢的那种,姐姐特别想给你买。”听说是烟火,弟弟的眼睛开始闪光,“真的吗,在哪里啊。”
“当然是真的,但是姐姐的钱不够,你知道的,爸爸妈妈都很喜欢你,可是姐姐什么都没有。但姐姐记住了弟弟你最喜欢的烟火。”
从前阮盖才不说这些看似恭维的话。
但现在,说不定这些话,就成了她的希望呢。
弟弟跟姐姐常年未见,期间两人也没有真的闹过什么矛盾。
而且他在家的时候,阮盖虽然不喜欢他,但该帮他料理的事情,一样没落。
甚至有次在别人欺负他的时候,还是姐姐帮他赶跑那些人的。
弟弟也不是没记得这些。
只不过小孩子都是会看大人学样的。
他看到大人们对她说话不客气,对她指挥来,使唤去的,他也会有样学样。
《三字经》里就有说到过,人之初,性本善。
但受环境的影响,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家庭教育出现了问题,是最直接导致小孩走入偏途。
弟弟在姐姐的暗示下,明白了些什么。
但他踌躇了会。
“姐,你真的会带我去买烟火吗?”
阮盖笑着回:“当然啦,而且姐姐还会陪你放烟火,带你去吃好吃的。”
“但前提是,姐姐得有钱呀。姐姐也还是个小孩子呀,也没有很多钱的。”
“对不对。”
“嗯!”
弟弟明白。
在除夕夜后,弟弟在问爸爸要压岁钱时,就开口:“爸爸,姐姐也还是小孩子呢,也要给她压岁钱的啊。”
爸爸显然一愣。
完全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操作。
但最后还是给了。
因为不给的话,小孩就得原地打滚开始哭了。
大人们给压岁钱通常都会去银行换崭新的钱,然后包在红包里。多的两百,少的就五十。但每年为了让小孩子们出去玩的时候,有点面子,都会往里塞二百块钱。
然后在小孩出去玩的时候,就会开始炫耀自己拿了多少压岁钱。
俗不知,在出门前,早就被大人给换掉零碎的钱。
但每年依旧乐此不疲地跟小伙伴们炫耀。
可这回,阮盖和他弟弟是结结实实地各自拿到了四百块钱的。
因为弟弟拿到了红包后,没再转交给妈妈看一眼,而是直奔他姐,妈妈问起来的时候,就说是姐姐给保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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