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甄赋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甄家还与沧海遗珠的案子有关?我在甄家生活了快二十年,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
同僚耸肩:“这就要问你自己了。”
甄赋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忙和同僚道了声谢,然后便和他一起离开了屋子。
甄赋的上司姓胡,与甄赋这种纯探子不同,他的上司还是正经科举出来的进士,只是在皇上上位前卷进了夺嫡之中,被人当成了炮灰,眼瞧着一辈子的前途都完了,这才接受了皇上的招揽,成了血滴子的一员。
而因为甄赋学识不错,这位胡大人向来待他比其他人更多了几分重视。
平日见到甄赋不说笑脸相迎,至少也不会铁青着一张脸。
但今日……
甄赋对上胡大人失望的眼神,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今日只怕不能回家陪林蔻睡回笼觉了。
胡大人要知道甄赋心里的想法,怕不是要一巴掌拍在他脸上。
但好在,他不知道。
甄赋走到胡大人面前:“胡大人,卑职来晚了。”
胡大人看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没事,我理解,新婚夜刚过去我就让人把你叫过来,确实有些不近人情。”
他顿了顿,又道,“但现在的情况是,我不在今日把你叫来,你下次指不定就要被皇上叫过去问罪了。”
甄赋皱眉:“这么严重?甄家直接参与到了案子中?”
胡大人欣慰地点点头:“他们不但直接参与进了案子当中,还是其中‘义忠亲王女儿’的保护人。”
“义忠亲王的女儿?”甄赋惊讶,“两位殿下的身份已经查清楚了?”
胡大人摇头:“哪儿那么容易?若非你夫人与兰蕴的相貌足有五分相似,秦氏的五官又着实与两位王爷没有半点儿相似之处,她们四人的身份只怕更难分辨。但这两位殿下的父亲是亲兄弟,相貌……
胡大人狠狠地叹了口气,心里憋屈地不行。
此案刚被发现不久,他们血滴子就把四个姑娘中的其中两个的身份查清,可如今都过去大半年了,另外两位的身份却还是一头雾水,这个结果如何不让人感到挫败?
甄赋反倒没怎么受到影响——
毕竟,他在江南潜伏了好几年都没找到账本儿,若非林蔻,他只怕到现在都还想不到账本儿不是物件儿而是一个人。
他的耐心早就被锻炼出来了。
甄赋想了想,问道:“那甄家保护的,到底是哪一位姑娘?我夫人,还是妙玉?”
四个姑娘两位在江南,两位在京城,甄家虽然既不在姑苏,也不在维扬,但所在的金陵与维扬、姑苏都很近,为哪一个提供保护都说得通。
胡大人经历了那么多风雨,很快就调整过来:“你觉得呢?”
甄赋眼神黯了黯:“是妙玉吧?我夫人小时候受了很多苦,甄家若真是保护她的,也太失职了。甄家对义忠亲王还是挺忠心的。”
胡大人顿了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确实是妙玉。”
甄家以妙玉父母世交的身份出现,对妙玉说,她的父母因为被义忠亲王逼宫一事被砍了头,为了避免她受到牵连,才将她送到了甄家。
但她幼年体弱多病,找了好些个替身代她出家都没用,最后只能让她自己进入寺庙带发修行。
不过即便进入了寺庙,甄家也从未亏待了她。
妙玉的日常用品一部分来自甄家,一部分来自义忠亲王的其他残余势力,还有一部分则来自于义忠亲王遗留的财产。
有钱,又有甄家照拂,妙玉倒是没吃什么苦。
但……
甄赋心情非常不好:“我从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也许是因为我母亲早逝,也许是因为我母亲只是荣国府的庶女,又是父亲的继室,我在甄家并不受重视,也没办法接触到太多讯息。”
“其他事我好歹知道该怎么去查,甄家人似乎从未特意去过姑苏蟠香寺。”
胡大人想了想:“若真如此,甄家人应当每次都是趁着去姑苏办其他事的时候去探望妙玉。也只有这样,你才会从未察觉到有这么个人存在。”
毕竟甄赋在甄家生活的时候,极少有机会跟着长辈外出。
那次前往维扬,还是他第一次离开金陵。
胡大人确定甄赋并非故意隐瞒,也不是蠢到没发现甄家人的异常后,也放心了一些:“既然知道甄家人是当年案子的知情者,此事也算有了突破。就是……”
胡大人想到至今还关押在王府的甄家人,脑袋真是一抽一抽地疼。
他们原本想的是暗中调查,一来此案涉及到的人大多身居高位,甚至牵扯到了皇家,没办法放到台面上来说;二来等真相调查出来后,两位殿下完全可以暗中认回身份,到时候也不至于闹得满城风雨。
可忠顺王爷夫妻直接抓人,事情就没那么容易低调了。
甄赋也想到了这点:“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也只能将错就错了。甄家人已经被忠顺王爷抓了回去,那另外几个知情人是不是也能抓了?”
“谁?”
“宁荣两府几个不成器的男人,秦氏的养父秦业,还有……”
“还有?”
甄赋皱眉:“镇国将军与镇国夫人,这二人中必然有一个当年事件的知情者。也许不知道全部,但绝对知道一部分真相。林文林武两兄弟的女儿都被换了,这可不像是一个人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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