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待会儿你不要碰任何东西,不要说话,不要到处疯跑,不要跑出手术室,不要骚扰我们,不要……”
时夜半响默不作声,乌发被水流打直,盖住额头,他抬手将额发拨到两旁,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眸子,嘴唇也红润润的。
“我说话你听见没有?”
大猫的存在感一向低,要不是扯着大嗓门,常常被人当背景板,如今竟然被一个小鬼忽视,便不忿的扬高声线。
时夜眼皮子都懒得抬,意兴阑珊的背过身。
“哦。”
大猫倒吸口气,正想赏他个锅贴。
可抬手的瞬间,视线却略过那个撅起的小屁股上方,一块妖异的菱形图案。
大猫一惊,立刻用力揉眼。
他果然没看错,是深蓝色的菱形条形码。
多少年了,多少年没见过这玩意了,连他自己的都常常被忽视,时间长了几乎忘记还有它的存在。
大猫下意识的摸向后腰,滑过长方的条形码。
最初纹上这玩意时,所有人的都是长方形,后来随着体质的不同,能力的变异,那些长方形也开始扭曲,像是生出了自身的个性,肆意舒展成它们想成为的样子。
樊小余的曲线形,秦小楼的倒三角形,杜风的枣弧形……
只有大猫,保持着那万年不变的长方形。
白天,他的存在感太低,经常被人忽视,大家还拿这个取笑他,问他是不是激发了隐身术。
到了晚上,他就成了所有人关注的目标,所有人都烦他,咒骂他,因为他太亮了,打搅别人睡觉……
每隔一段时间,大猫都会让秦小楼拿着尺子帮他测量条形码,看它是否变长了,变短了,或是有任何弯曲的迹象。
结果每次都失望。
它万年不变,他只会发亮。
他是最失败的。
但大猫怎么都想不到,时隔多年,会见到一个和他腿一样长的小子,而且丫这个年纪条形码就成菱形。
最牛逼的,他梦寐以求的菱形码!
狗|日的……
***
等三人返回手术室,这里的温度已低至零下十八度。
手术灯下,两只机械手抻着绑带迅速将秦小楼固定在冰块床上。
旁边整齐罗列的手术工具下面也同样铺着冰块,缝合伤口的线也一并换成特种线和不锈钢丝,以防丝线或吸收线会被秦小楼的血液融化。
不知何时被关进笼子的八爪虫,脚上已经开始结霜,乍一见到时夜,喜出望外,可怜兮兮的叫起来。
可时夜却不动声色的抬起一只手指,放到嘴边。
八爪虫又蔫儿了回去。
就听樊小余说:“bill。”
被称作bill的男人,放下手里的x光片,走向巨型冰块。
他一动,所有机械手也跟着各就各位,张牙舞爪的围到身后待命。
不用任何人招呼,时夜已经走到角落,爬上唯一一个高脚凳,沉静的盯着这幅近在咫尺却又好像离得很远的画面。
死寂,压抑。
除了秦小楼,站着的三人都带着大口罩和防护镜,可那背后的表情却异常凝重。
就见樊小余走到冰块床边,看了一眼接着秦小楼手臂的输液管,末端高高吊起连着高浓度冷冻液。
她眼里迅速闪过一抹担忧。
时夜微微眯眼,和樊小余一样,将目光移向秦小楼身上那些缠缠绕绕的绑带。
下一秒,樊小余仿佛吸了口气,防护镜后的眼神已经恢复平静:“小楼,你一定要撑过去。”
秦小楼勉强扯出一抹笑:“不要告诉杜风……”
樊小余笑了:“放心。”
大猫在一旁插科打诨,声音巨大:“靠,谁敢惹杜风啊,还不把我们都毒死!”
樊小余很快飞过去一记白眼。
连一直面无表情的bill,都挑了挑眉,颇为幽默的说:“你死了,我就去追她。”
秦小楼苦涩的嘴角立刻浮现笑意。
手术开始前,一只机械手来到秦小楼身边,用无菌肥皂水和毛刷为他清洗伤口。旁边的大猫瞬间进入一级戒备,时不时瞪向仪表盘上的脉搏和心跳。
樊小余从化妆箱里拿出一整包冷冻针,挑出一支,迅速给秦小楼注射。
而时夜,就像是个局外人,坐在几米以外,用眼睛记录下这一刻。
他相信,在场几人一定心知肚明,这场手术将是一场硬仗。
秦小楼的体力和生命力都已经抵达临界点,他或清醒,或昏厥,或生,或死,都只能靠自己。
没有消毒液,也不会有麻醉剂。
别说是酒精、双氧水,任何燃点低的化学药剂都不能冒险使用,千钧一发间它们随时会充当□□。
更何况,秦小楼才经历了一场大失血,能撑到现在保持清醒已非常人能及,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可能得到及时输血,就算这世界上有和他一样具备易燃体质的人,也不会立刻出现。
除了辅助秦小楼物理降温的冰床和冷冻剂,外力难为。
***
伤口简单清理后,秦小楼闭上眼,声音几近虚弱:“我说,来点音乐吧。”
“好嘞!”
大猫跟着吁了口气,跑到墙边按了几个妞。
当红摇滚歌手daveking的《死亡派对》迸发而出,瞬间灌满整间手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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