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坤笑容渐浓,眼睛很亮:“说的没错,继续。”
时夜又看了一眼这个“已死”的男人,别开目光,想了片刻又道:“如果我记得没错,上一次这个场景出现,和我对话的是Bill,不是你。为什么这一次会变成你?”
按理说,Bill做这样的断肢移植手术应是手到擒来,黑褂、黑色护目镜、黑口罩的装扮也确实是Bill的标配,加上这间手术室里物件的摆放,十分吻合一个强迫症医生的风格。
但事实上,阿坤也是外科手术的高手,阿坤也有这样一身装备,阿坤甚至能用手术刀精准巧妙的取人性命。
想来如果Bill愿意,他的手法也可以做到杀人于无形。
两人唯有一点不同,就是性格上的南辕北辙。
那么,如果假设这两个人是一个人呢?
思及此,时夜倏地转身,正撞上阿坤的目光。
原来阿坤的视线从未离开过,一直追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像是看到了久未蒙面的好友。
时夜缓缓开口:“既然你出现在我的意识世界里,也就是说,你和Bill的关系我早就有了答案,只是之前被我忽略了。其实,你和Bill是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人格分裂。”
是的,只有这样的解释一切才说得通。
Bill即是阿坤,阿坤即是Bill。若是两个独立的个体,Bill不可能没有机会摆脱阿坤,阿坤也不可能控制Bill为他掩饰杀人罪行。
除非他们是生命共同体。
时夜皱了下眉,又道:“不过有一点我不明白,你们谁是本体?”
阿坤依然在笑:“你认为呢?”
时夜:“就目前来看,似乎是你,Bill处处受制于你。但也有可能是Bill,却被你后来居上。而我,之所以能看到你,是因为月光城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在这种虚拟的环境中,隐藏的人格会出现‘实体’,但只能被少数人看到。我说的没错吧?”
只是,是什么样的虚拟环境才能做到这一点呢?
怎么做才能离开这里?
阿坤开了口:“都没错,因为Bill进来了,所以我也被迫进来。若是离开,我们也得一起,决不能将其中一半留在这里。”
隔了一秒,阿坤又道:“所以你们若是带Bill出去,也得带上我。”
时夜即刻反问:“如果我坚持不带你呢,Bill会如何?”
阿坤笑了:“你说呢?”
答案只有一个,Bill会死。
两人目光对上,彼此心中都有了定论。
静了片刻,时夜做出决定:“好,如果我能出去,我会带你走。”
无论这个杀人成性的阿坤是什么来路,总不能因为他在这里把Bill断送,再多的恩恩怨怨也得先出去再计较。
时夜转而又道:“但你也要出力。我需要知道月光城的破绽,才能离开。你要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阿坤毫不犹豫:“好,你问。”
时夜:“我之前想过,月光城或许是某个数据世界,是原先就设计好用来困住人的陷阱,但现在看来这个陷阱是会随着角色的变化而改变的,不够缜密,似乎也不稳定,倒不像是数据世界。”
阿坤不语,静等下文。
时夜沉默片刻,又道:“我甚至觉得,我们每个人的行动和思维在左右这个世界的运转,或者更准确的说,是精神力。”
阿坤终于开口:“不错,是精神力。”
时夜不禁挑眉,心里就像是拨开了云雾,距离那答案越来越近。
时夜:“呵,如果是精神力,那么数据世界的猜想就会被推翻,余下的答案只有一个,月光城是一个人梦境。”
也就是说,他们所有人都入了梦。
是的,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阿坤会突然有了“实体”,因为只有在梦境中,人格分裂的Bill才会脱离出两个自己。
阿坤又一次笑了,眼底的兴奋藏不住。
时夜却仿佛没看到,继续道:“但是别人看不到你,只有我,我猜这大概是和我的推理分析能力有关,更大胆的说,我恐怕是有‘演绎推理’的能力,在进来这里之前应该以破案为生。”
隔了一秒,时夜也笑了,语气忽而变得轻松,像是闲话家常一样:“这种‘演绎推理’的能力在一定程度上,会被人们误会是精神分裂或是妄想症。想来我自己也曾经这样误会过,但只要经过科学解释,再加上严格的专门训练,就会进一步强化这种能力。事实上,只是因为我的大脑的布罗德曼分区第二十、三十七、三十九和四十区域比一般人更加发达,正好这几个区域是用来处理物体、文字、面孔的识别,以及感知空间关系的。那么,如果我具备这样的能力,自然会在梦境世界里看到分裂出来的人格。这也就是为什么,摄像头明明没有拍到你,我却看到了你如何杀人,如何逃离现场的画面。”
话音落地,时夜换了个更加舒服的站姿,微微依靠着手术台,又道:“反之,如果不是在什么梦境世界什么月光城,恐怕我也看不到你,即使演绎推理出来,也只是推理出Bill是凶手的结论。”
就听“啪啪啪”几声,手术室里响起了一阵掌声,是阿坤。
阿坤的口吻兴奋极了:“不错,全中,我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了,你比Bill有意思多了!还有么,继续!”
时夜:“如果前面的假设全部成立,那么接下来的推论只有一种。我们四个人,因为某种原因而入梦,被困在月光城,要离开这里势必有个途经,这种途经就是刚才所说的精神力,只可惜这种能力我并不具备。更准确点说,演绎推理靠的是具象的理智分析,并非情绪人格障碍,更加不是精神分裂,这样的人精神力会相对弱一些。而在我们之中,精神力最强的只有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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