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陶桃的消息时,周楠正在进行部门会议。
下一秒,他就从真皮转椅上一蹦叁尺高,发出一声高亢的“哟吼”!
下属的目光瞬间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哟吼?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揣测不出老板用词的深意,就差当场做篇五百字阅读理解。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周楠连忙轻咳两声,坐回椅子上。
“我认为这个方案非常优秀,令人惊喜。”他找补道。
“但您刚刚才把它批得一文不值啊?”策划部总监小声提醒。
周楠顿了顿,严肃道:“我的意思是,它虽然有很多缺点,但也有那么一两处小——小的亮点,希望在座各位回去以后,能全然摒弃缺点,把亮点发扬光大,争取明天提几个新方案上来!还有问题吗?没问题就散会!”
下属们被唬的一愣一愣,抱着电脑本子鱼贯而出,留周楠一个人在会议室里迫不及待地翻手机。
然而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回复,陶桃就又发来几条新消息。
“请问你见过这个吗?”她客气地问道。
紧接着,聊天框里弹出几张照片,放大看来,像是一封信的叁视图,信纸上还附了朵桔梗花。χγμsんμщèň.cδм(xyushuwen.com)
虽然不想承认,但周楠还是被落款处的“殷秋实”叁个字刺痛了。果然是因为那个男人,陶桃才会主动联系他。
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没见过。”
周楠想再多说几句,比如问问陶桃最近过得怎样,或者叙个旧感慨下人生,结果没等打出字来,就被陶桃一句“知道了,还是谢谢你,改天请你吃饭”封印了语言系统。
“改天请你吃饭”,这不是妥妥的不想聊了的结束语吗?!“改天”到底是哪天啊?听上去永远都不会到来啊!
周楠语塞半天,最后还是故作潇洒地回了句“不客气”。
但他刚回完就后悔了,直想骂自己潇洒个大头鬼!游刃有余的黄毛僚机只能孤家寡人,面瘫无口的黑发男主才是人生赢家,明明那么多部番剧都给周楠挑明了这个道理,他怎么还是明知故犯呢?
然而网线另一头的陶桃,压根儿不知道他有这么丰富的内心戏,更听不见那些画外音。发现得不到有效信息后,她便放下手机,果断开始好好工作了。
或许送信的人,就混在今天早上那群送花的人之中吧?但总不能调监控挨个儿核对,不然还是老老实实地参与那场“寻宝游戏”?
她倒要瞧瞧,殷秋实的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陶桃把行程表整理完毕,熟练地发给奔波在外的大佟哥,然后开始盘算自己哪天晚上能不加班,以便去找第二封信。
第二封信的线索是“对你一见钟情的地方”。
原来殷秋实对自己是一见钟情啊?陶桃优雅地撩了撩头发,心里有些小得意。
直到回忆起他俩初次相见的地方,撩头发的手才终于僵在半空。
——不对劲,他俩的第一次历史性会晤,不是在病房里发生的吗?
当时情况是这样的。
彼时的陶桃,还是个刚被调到总裁办的萌新,相关业务一问叁不知,总是搞到手忙脚乱。
那会儿是盛夏,常言道夏天的天小孩的脸,翻脸翻的比翻书还快,动不动就突然雷电交加,让人猝不及防。
陶桃显然就是那个“不及防”的人,抱着会议资料跑出去没几步,就逢上瓢泼大雨。雨水中道路湿滑,视线又差,她还怕赶不上开会所以心急如焚,结果过马路时没注意往左右看,砰的一声,就被过往车辆撞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陶桃发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腿上打了石膏,在床尾高高地吊着,浑身上下哪哪儿都疼。
听护士说,陶桃被送到急诊室时,衣服上都是血水。检验科一验,发现她竟是个稀罕的“熊猫血”,要现向市里的血液中心打申请,才能把血包运过来。
那边厢正跑着紧急程序,这边厢忽然过来个陌生的年轻男人,向护士打起招呼:“您好,我刚刚听到了你们的谈话。她的血型好像跟我的一样,要不您看看,或许能用?”
男人指了指昏迷在急救床上的陶桃,不由分说撸起袖子,露出精壮的手臂,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那个年轻男人,正是殷秋实。
听完护士的描述,陶桃激动地问道:“这么说,我的身体里流着他的血?”
怪不得她的心脏跳得如此有力,原来是在物理意义上吸取了精壮年轻男子的精血。
而且体内流着他的血什么的,听起来还有点小浪漫。
陶桃的脸上浮起少女般的微笑。
“不,你用的是血库里的血。”护士无情地答道。
陶桃:“?”
护士冷淡地解释道:“活人现输的血,用起来其实相当费劲,红细胞白细胞血小板不能提前分离不说,还不能充分检验消杀,顶多排除下有没有乙肝梅毒艾滋病,要申报的程序也一大堆,等流程走完,血库的血早就送到了。”
陶桃:“……那你为什么要跟我讲献血的故事?”
护士拍了拍陶桃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为了让小姑娘早点看清楚,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别信。”
陶桃:“???”
她脆弱的少女之心,就这样死在了二十二岁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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