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问:“如果不是他亡妻,他怎么能做出如此凄美的诗词?”
康熙:“他最好的诗词是《赤壁怀古》。
佟宝珠揉了一下鼻子,不慌不忙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学本来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东西。臣妾认为他最好的是《江城子》”
转话道:“兴许容若大人因为伤心欲绝,作出惊天地泣鬼神的诗词了。几百年以后,提起纳兰明珠,别人会说,那是纳兰性德的爹。”
怕他听不明白,又说:“或许后世很多人只知纳兰性德,而不知纳兰明珠。”
康熙沉着脸冷哼了一声。
“别人也会因为纳兰性德的关系,了解到他的夫人卢氏。”佟宝珠笑道,“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依旧活着。一直活在别人记忆中,那也是一种活法。而且是永垂不朽的活法。”
康熙:“那也得容若能做出惊天地泣鬼神的诗。”
佟宝珠瞪着眼睛道:“对呀!所以,他为了卢氏,也要振作起来。好好写诗。这样才不辜负卢氏对他期望和付出。”
康熙没再接话,站起身走了:“摆驾,回乾清宫。”
纳兰性德放在前朝来说,只是六十多名御前一等侍卫中其中的一名。夫人的病故,也算不得多大的事。与后宫也没什么关系。嫔妃们日常闲话里,没人提到他和他夫人。
佟宝珠再次有纳兰性德的消息,已经是三个月之后的事了。康熙拿了一首诗给她,问她写的怎么样。
佟宝珠一看,这不是纳兰性德的《浣溪沙·谁念西风独自凉》么,当年她和同学们还背过的。不过,她装着不知。而是大赞了一番如何好,并着重指出“当时只道是寻常”,这句出彩。并肯定地说:“此句,绝对能传诵千年。”追问康熙这首诗是哪里来的。
康熙不悦道:“朕看着一般。”当时也没告诉她是谁写的。
这是后话。
这日傍晚,大丫吴格格被人带到了承乾宫。将近两年没见,她的变化很大,身形比先前丰腴,性格也比先前开朗。
整个人看上去光彩照人。
看来,日子过的不错。
佟宝珠暗叹,这要是让皇上或是太皇太后看到,不得一肚子火啊!把恭亲王拖累得不思进取,她的日子倒是滋润。
佟宝珠道:“本宫听说你的厨艺不错,你去小厨房给本宫做四样点心,让本宫尝尝你的手艺。”先磋磨她两天,让她领略世道险恶,再给她谈心。
晚上睡到床上,佟宝珠想了很久的心事。她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个世界同化了。按她原来的心理想法,她肯定是站在吴格格这边。可现在不这样想了。不但不这样想了,还十分后悔自己以前的行为。
前几年,不该暗中帮助三个丫头,以至于让她们几乎没吃到苦头。即使帮助,也应该仅限于吃饱穿暖。
太皇太后对她们不管不问是对的。
从吴三桂造反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三个丫头不再是千金贵体。注定了将来要受制于人,没有任性的资格。让她们吃些苦头,她们就能对权势敬畏,懂进退。
常宁再闹腾,终究是康熙的弟弟,早晚会恢复亲王爵位。他的闹腾,最终只有一种后果,那就是吴格格死于非命。
她对康熙说替他出气,主要目的是,不想让康熙动手处理常宁宠妾的事。别看他平时性格还算温和,惹他不快的事,就不会有好结果。
前不久,两位新入宫的小主闹矛盾。她还没调查清楚怎么回事,判决谁是谁非呢。康熙就发了话,各打三十大板,逐了出宫。
三十大板啊!就是她暗中交待轻点打,也是去掉了半条命。估计后半辈子,只能瘫在床上了。如花似玉的姑娘哦,从上千名秀女里挑出来的。家里人还指望着她们能给家族带来荣耀。就这么狠狠地栽倒在泥潭里。
同他有过肌肤之亲的人,他都能这么狠心。何况是一个罪臣之女呢。惹他生气,早晚得小命不保。
次日,佟宝珠听说恭贝勒常宁求见。她当着吴格格的面,言语淡淡道:“让他去东二街给本宫买天香楼的小笼包,要热气腾腾的。”
吴格格终于忍不下去了,红着脸道:“娘娘您有什么不满,尽管责怪妾。何必要为难五王爷,办他的难看。”
佟宝珠眨眨眼,又吩咐:“再要一份狮子胡同的甜粽糕。等他买回来之后,东西收下来,让人走。本宫今天心情不好,等哪天心情好了再考虑是不是见他。”
歪头看向小脸涨红的吴格格,“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是他找上门来的,又不是本宫叫他来。他要是觉得难看,可以不做。”
这日,佟宝珠等到晚膳后,也没等到常宁。正要让黄忠出去打听,康熙等来了。
“朕跟恭贝勒说了,以后没朕的旨意,不许入宫。贵妃这里事多,住的人又多,让他的小妾去建福宫居住。”
康熙说话的时候,没叫平身。佟宝珠和殿内的人都伏首跪着,听到“建福宫”她心里咯噔了一下。
建福宫在咸福宫和中正殿之间的夹道里,是前朝的冷宫。那是名副其实的冷宫,自她入宫,就一直空着。她曾去过一次,院子里长满了野草。没人往,野草今年清了,明年还是一样的长。
康熙看到佟宝珠没抬头反对,对她的反应比较满意。走到她旁边,轻踢了她一下,“怎么还不起来。每次非要朕说平身,你才起是吧?”亲切的语气里,又带了些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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