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时“嗯”了一声。
“你和彭辉是什么关系?”
季司原注意到彭婉心的口供对此含糊其辞,抬头看向崔时。
“…朋友。”崔时低低地回答。
朋友?
彭辉和季家也有几分交情,他有什么癖好,季司原倒是知道一二。
“崔时,你老实交代,有利于彭辉定罪。是他让你接触毒品的?他是否贩毒?”
崔时冷哼。“怎么?你们季家难道对彭辉做的事一点不知情?你季司原又有多干净?”
季司原沉下脸:“什么意思?”
“2015年3月29日,你不会不记得吧?”
季司原疑惑地皱起眉。
他当然记得,那是他参军前的最后一个生日,陈信然为他操办了一场送别宴。
崔时闭上眼,不再看季司原。
“那次宴会,我和我的经纪人‘有幸’参与了。还记得吗?为了获得您施舍的一个角色,姚瞿厚着脸皮求了多久?”
他语带嘲讽,说着和案件仿佛毫无关系的事情。
一旁的警员有意出声打断,被季司原制止。
事实上季司原没有太多印象,那时候他和他家老头关系闹得很僵,生日宴会他也就敷衍着露了个面。
似乎是有人求了他什么事,他随口答应了,根本没放在心上,毕竟他没几天就要去部队了。
“呵呵,也对,您季大少爷当然不会记得。”崔时扭曲着笑。“姚瞿至今都以为是你给我们机会,结果呢…”
对那时的季司原来说,帮崔时得到那个角色只是再小不过的一件事,他转眼就忘了,偏偏那是崔时和姚瞿最后的救命稻草。
当崔时抱着希望找到剧组,说是季少介绍时,被制作人和导演冷嘲热讽了一通。
他甚至没有季司原的联系方式,季司原又怎么会是他这个层次的人高攀得上的?
彭辉就是在季司原的生日宴上认识崔时的,他告诉崔时,他和季司原关系甚密,找他帮忙也是一样的。
崔时最后选择了去找他。
尤其是姚瞿已经赌上所有身家在他身上,坚信崔时只差一个机会,他不忍心再看到姚瞿失望。
“这圈子里能火的,谁没点过去?等你火了媒体怎么写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
那晚之后,彭辉是这么告诉崔时的。
吊儿郎当的京腔,如魔咒般萦绕在崔时心头。
就这么一路哄骗着他走向地狱,根本无法回头。
当他听到季司原轻描淡写地说着京腔时,他恨不能把季司原撕碎了。
凭什么?
凭什么季司原随意断送了别人的命运,回过头来还以正义的姿态审判他?
“季司原,你问我亲手毁了自己拼来的一切是个什么滋味?我告诉你,我从一开始就被你毁了!我真后悔,后悔没早点让周如叶吸毒,让你尝尝什么叫痛苦,让你也在后悔中度过余生!你们这种人就该有报应!”
崔时低吼,连人带椅子摔倒在地,立刻有警卫人员进去把他按住。
“还继续吗?要不休息一下?”
旁边的警察出声询问季司原,他看得出季司原情绪也受到了影响。
“…嗯,我出去透会儿气,先稳定一下嫌犯的情绪。”季司原起身,扯了扯领口。
他走出审讯室,彭婉心坐在门外,她的问询时间很短,已经被她赶来的助理保释出来了。
“…司原。”彭婉心起身,有些虚弱地冲季司原笑笑。
季司原顿了顿,“彭婉心?”
“是啊!我和如叶都被崔时骗到别墅去了,如叶…还好吧?”
彭婉心心虚地观察季司原的表情,他似乎还不知道她和周绥在别墅发生的事。
“嗯,她应该还在录口供,你坐着休息会儿吧,我出去透下气。”季司原抬腿要往外走。
彭婉心连忙跟上。“司原,你口干了吧?我这儿有水。”
“谢谢,你自己喝吧。”季司原没接矿泉水,想了想又问:“彭婉心,崔时和你…父亲的关系,你之前知道吗?”
“啊?”彭婉心抖了抖,“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爸爸一直说他们只是好朋友。”
她带着哭腔,不像是假装的。
彭辉把这个女儿保护的很好,说她天真也好,任性也罢,她确实是身在染缸却与周遭隔着一层天然的屏障。
“嗯,我知道了。”季司原点点头,继续往外走。
走到警局门口,季司原看到蹲在门口抽烟的老陈,他旁边的烟头已经堆成了小山。
“老陈,手机借我用用!”他拍了拍老陈的背。
老陈摸出手机,举过头顶。
季司原接过,手指被熏染上幽幽的烟草味。
他快速拨了一串号码,电话接通后,他没等那边人开口,抢先说:“…爸,我是季司原。”
“……”那头显然没恍过神,默了片刻,“你小子还知道…”
“爸,抱歉,我现在必须向您确定一件事。”季司原打断,神色严肃。“彭辉吸毒,你知情么?”
“嗯?谁吸毒?你什么意思?”季首城一下没反应过来。
“彭辉彭导。”季司原又重复一遍。
老陈叼着烟抬头看季司原,烟燃了半截儿他也没空去抖,他现在和季司原一样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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