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屋中给顾令颜倒水的时候,连手都在颤抖。
侍从的手已经握上了剑柄,身后却突然传来几道喊声,伴随着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仔细听来,是在找七公主。
越王几人当即变了脸色,他用力一甩,令七公主往后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几人往相反的方向撤去,越王留下一句:“七娘,你最好记住你今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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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过了未正没多久,后院的几间屋子就被人给拍响,一个婢女哭着说自己去更衣回来,自家娘子住的房间就里里外外都被人给锁上了。
众人都大吃一惊,一面派了婢女去后面的屋子查看,一面去找院中的僧人。
朱修彤吩咐了侍从后,急急忙忙的往前院去,想要问管事的僧人是否有钥匙,却迎面碰上了一个着紫色圆领袍的人,她不禁唤道:“殿下!”
“何事?”徐晏垂目看了过去。他今日来京郊别庄同人议事,那别庄就建在宝兴寺附近,他便顺路过来替朱贵妃供奉经文。
朱修彤喘了口气,心绪纷乱如麻,她语无伦次的说了几句话,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
徐晏只愣了片刻,随后阔步往后院而去。后院厢房外围着几个人,门上还落了一把锁,透着十分的古怪。
朱修彤想找先前说话的那个婢女问话,却没见着人影,她不禁去问:“刚才那个人呢?”
“不知道。”一个小姑娘摇头说,“她说她是顾姐姐的丫鬟,不过我从前没见过她……”
她还没说完,一旁的徐晏便直接踹开了门,门板从中间断成两截,颤颤巍巍的倒了下去。
门内是越王站在那,一脸惊恐的同他们对视,霎时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气氛。徐晏没理会越王,推开他往里走,这间厢房不大,除去越王外,再无旁人。
第74章 “我今日什么也没瞧见。……
顾令颜从榻上醒过来时, 屋中一片的昏暗,四周的窗帘都被拉得严严实实,只隐约有一点光亮从中透进来。
榻前垂着春桃纹青纱帐幔, 层层叠叠的纱帐不知有多少,从帐顶一直垂落到团花纹地衣上。
被褥很轻薄,随手一掀就滚落到了一边去。顾令颜挣扎着坐起身来, 看着周遭的陈设发怔。
隔了数层帐幔,她将这间屋子的陈设尽收眼底。楠木雕狮子纹衣柜、高大宽广的榆木博古架、花梨木大案几、白如美玉的瓷瓶中插了几支杏花, 放在案几之上。
屋中摆设精美异常, 连地衣和帐幔, 也必得上好的织女花费数日才能织就而成。
但这并非是她的卧房, 也不是她在宝兴寺暂居的那间屋子。
顾令颜起身掀开床帐下地, 赤着脚踩着地衣,跌跌撞撞的走了几步, 最后扶着那个楠木大衣柜勉强稳住了身形。她抱着膝盖缓缓坐在了莞席上,将脑袋埋了进去。
从宝兴寺的那间小屋子出去后, 她领着人去了寺中的花园赏花。寺中花树繁茂,郁郁青青的开了满院, 连一处枝桠都透着春日的多情妩媚。
但午后的太阳过于炽盛, 在花园里没走一会,众人便已经晒得双颊生了红晕, 头也昏昏沉沉的。
实在耐不住这份炎热,有个小丫鬟说:“三娘, 前面有一个凉亭,要不咱们去那歇歇吧?”
她点着头过去了,本就有些累和困倦,干脆趴在石桌上汲取一点凉爽之感, 最后迷迷糊糊的,似乎是睡着了。
可为什么会来了这里?
顾令颜迷茫的抬起头,屋子里除去她外,一个人也无,心下便难免有些害怕。她扶着衣柜慢腾腾的站起身,想要打开窗户看一眼外面。
哪知在莞席上坐久了身子疲乏,根本站立不稳,眼看着要栽倒下去,她慌忙扯住衣柜的纹路。指甲嵌在里面,借这一点力道来稳住身形。
刚刚站稳了身子,便听到阵阵窸窣声传来,这声音仿佛就萦绕在耳畔。顾令颜吓了一跳,往后猛地退了几步,随后便见衣柜缓缓往旁边移去,露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门,刚好能容纳一人走过。
门里是一间屋子,即便不用走进去,也能看到里面堆满了甲胄兵器。
顾令颜惊恐的看着这个小门,却正好和侧首望过来的徐晏和朱良池对视了个正着,那俩人的眸光里都盈满了诧异之色。
“你醒了?”徐晏立在屋内,淡声问她。
顾令颜急忙背过了身子,含糊的“嗯”了一声。
私藏无数兵器,这可是要以谋反论处的死罪,即便是太子也难以幸免。而她今日看到这一屋子的甲胄,撞见了太子与人密谋,会不会被灭口?
脑海里闪过了无数在话本中、茶楼中听过的东西,顾令颜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竭力按压下慌乱跳动的心绪,沉声道:“殿下放心,我今日什么也没瞧见。”虽可以做出平静的模样,但还是不自觉的带了几分颤抖的情绪在其中。
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更为害怕,又说了一遍:“我什么也没看见呀。”
在离她大约三步远处,那脚步声蓦地停住,她听见徐晏轻叹了一声,淡声道:“我送你回去。”
“不、不用了。”顾令颜婉言谢绝,看着面前垂落的珠帘道,“殿下,我自己回去就行。这是在何处?离长安城远么?”
他这句话,在她听来不是我送你回去,反倒是像我送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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