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安听罢颔首,忙去迎卫弩入座。
“镇北王此次凯旋,可是为我们北晋立下汗马功劳了啊。”太后勾唇,雍容的面上也挂着浅浅的笑意, 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朕就知道, 若是二哥出手, 那突厥必然一击即中。”卫弘朝郑安使了眼色,郑安会意立刻给卫弩斟上酒水。
“此乃西域进贡的葡萄酿, 二哥尝尝。”
“臣谢陛下赏。”卫弩拱手谢礼,继而举杯一饮而尽。
“你我兄弟二人也许久没见, 此下北患已平,二哥可要在京中小住几日啊。”
卫弩闻言笑, “陛下既有此意, 臣自然答应。”
望着眼前镇北王晋文帝二人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阿珠心中叹了口气。
这些皇室中人,一个个都是扮猪吃老虎的好手,面上作出这幅和气模样, 各自心里估摸着给对方的牌位都准备好了。
待一女子和小世子进殿时,镇北王清冷的面上才浮上了些许笑意。
镇北王此番大胜,诸位朝臣皆举杯恭贺。
陆慎却是旁若无人地夹着菜,一脸淡然。
卫弩举起酒盏,目光朝陆慎的方向投了过来,落到陆慎身旁的少女时,视线便掠了过去。
倒是陆慎似是察觉到了卫弩的目光,抬眼看去。
卫弩笑了笑,饮了一口手中的酒水。
陆慎也没绷着脸,也举杯朝其微微点了点头。
卫弩替身旁的女子细心地夹着菜,偶尔还侧身耳语几句,眼中带着笑意。
这还是阿珠第一次见到镇北王的妾室。先前晋文帝为了牵制卫弩,只让其携其幼子入京。明面说是小住,实则要以小世子为要挟,防止卫弩领兵生事。如今镇北王回京,晋文帝又将其爱妾接入宫中,无非是想多个牵制的筹码。
而这镇北王与他这妾室,倒是有一段故事可考的。
这妾室名位谢婉,是镇北王唯一的妾室。
镇北王如今虽二十又五,可镇北王妃之位依旧空悬。
京中虽有诸多贵女爱慕,可这镇北王唯独宠爱他这妾室。谢婉并非出生名门,而是雍州一青楼里为当地富贵人家培养的瘦马。卫弩十九岁时在雍州办案,无意间救下欲投湖自尽的谢婉,二人的情缘这才得以展开。
卫弩本欲待谢婉生下世子后,便封其为王妃。
只奈谢婉身份实在低微,朝中对其大有怨怼,皆是不认为其能匹配镇北王妃之位,更什至又官员上书朝廷,所奏皆是反对之言。
立王妃一事,只得耽搁。
晋文帝也曾欲为其选拔京中贵女为妃,皆遭镇北王婉拒。
阿珠望去,只见那女子生得白净娇美,一举一动皆是温婉可人。那双盈盈水眸好似含着一汪秋水,总是落在身旁的镇北王身上,带着些许缠念与缱绻。
想必是恩爱极了。
小世子如今不过四岁,瞧着还奶呼呼一团,此刻坐在案前一本正经的模样倒是有些可爱。
见到阿珠在看他后,还吐了吐舌头朝阿珠做了个鬼脸。
趁着无人,阿珠也捏着鼻子做了鬼脸,吓了那小团子一把,见那团子一副惊恐的模样,这才呵呵笑了起来。
见身旁的小娘子笑得肆意,陆慎眼底也浮现了几丝笑意。
卫弩见到,唇畔微勾,神色了然。
虽不是他所想之景,但似乎也没坏到哪里去。这再无情的人,一旦有了牵挂,可就任人拿捏了。
……
宴罢,阿珠独自坐在回东厂的马车上。
陆慎又去了司礼监,据说圣上召其有要事。陆慎交待了几句后,便让福禄先带阿珠回东厂了。
听着马车的压在路面的低沉的吱呀声,阿珠撩开了车帘。
漆黑的夜幕上悬着一轮弯弯的钩月,皎白的月光倾了下来,给周围朱红的宫墙镀上了一层银辉。
虽说已进初春,可夜里的寒意依旧不减。凉风顺着小窗灌进了马车里,浇得阿珠一阵透心的凉,阿珠却没放下遮帘,只是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抬头望着那轮残月,心中惴惴。
今日宴上,晋文帝因镇北王退敌有功,对其多加赏赐。
此外,还留下镇北王及世子留京小住数日。
阿珠总隐隐感觉有京中什么大事要发生,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既然卫弩已经回来,那布防图必然要加快送到他手里。
“夫人,到了。”福禄拉紧缰绳,朝车里唤了一声。
阿珠听罢撩开车帘,瞧见东厂的牌匾后,这才利落地踩着木板跳了马车。
“夫人,督主还不知何时回来,您先回去休息吧。”福禄瞧着时辰已经不早了,便开口劝阿珠去歇息。
方才督主也嘱咐过了,要让夫人早些歇息。
“福禄,你可别叫我夫人了,听着怪别扭的。”阿珠看向福禄,神色无奈道。
自从陆慎将她重新带回东厂,东厂里的仆侍全都一口一个夫人的,就连福禄,竹磬儿钱嬷嬷她(他)们都跟着这样叫了,可阿珠听到总觉得有些别扭。
“那怎么可以,你如今可是督主的对食了,我怎么能逾距呢?”福禄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再说了,督主对你的喜爱,我们大家伙可是都看在眼里的,若是让督主知道我们敢怠慢你,那我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福禄向来把陆慎的话奉为圭臬,既然陆慎都亲口说阿珠是他的对食,那福禄必然也会对待督主夫人的礼数对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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