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霜先前就已经看过了,三层的屋子虽名义上是一人一间,但里面的空间大得可怕,除主屋外还连带着一个供弟子打坐练剑的侧屋,完全可以住下两个人。
花灼扫视了一整圈,自顾自地走进了侧屋。余霜也便没推脱,转身进了主屋。
她先是掐了一道法诀简单清洗了一番,便坐在床边打坐。
夜半,飞舟平稳的飞行在高空之上。余霜察觉到隔壁的灵力涌动,眉心一紧,睁开了眼。
花灼在隔壁唤她:“霜霜,帮我。”
余霜一个闪身,来到隔壁。
不过呼吸间,在蒲团上打坐的花灼已经有些失去意识,周遭是暴动的灵力,散发出摧枯拉朽之势。
余霜心道不好,一时无法判断引发他灵力暴动的原因,只好先在周围布下一道结界,以免惊扰他人。
她弯腰凑近,以灵力传声,“花灼,你醒醒。”
对方没有一丝反应。
余霜被他周身震开的灵力逼退半步,也顾不得对方挣扎,双手结印,飞速化出一道缚灵结打在对方眉心。
指尖下的眉心滚烫,余霜忍者灵力灼烧的痛感,再度低声唤他,“花灼!”
寂静如斯。
不得已,余霜只好调动自己的灵力探入他的灵脉中,花灼修为比她低得多,她不得不压制好自己的灵力,以免在探查过程中伤了他的灵脉。
余霜指尖溢出的灵力如涓涓细流,沁染微凉的冷气缓缓缠绕上那些如烈火般炙热的灵力。
花灼若有所觉的挣扎一番,挣扎无果,不得不咬牙忍□□内的异常之感。灵脉被抚慰着,他的燥意缓缓转为熨帖,巴不得那温柔的灵力多一些,更多一些。
微凉的灵力顺流到心脉,余霜终于触及那一团黑雾。小小一团却分外不好对付,大有她强行将其逼出,它便会自爆在花灼体内的架势。
余霜摸清了缘由,也不敢将那团黑雾逼得太狠,只稍加震慑以灵力化成一条锁链将它暂时困住。
做完一切,余霜缓缓将灵力从对方体内抽离。
花灼半梦半醒间,灼烫的五指扣住了少女纤细微凉的指节。他想紧紧攥住,又生怕力气太大弄疼了眼前的少女。几番挣扎下,眉间露出郁结之色。
余霜仍维持着引出灵力的动作,一时不好动弹,只好任由对方沾染热意的指尖擦过她的指腹。
少女的指腹软得令人沉醉,花灼装作意识模糊又偷偷捏了几下,心底软得一塌糊涂。
他恨不得这样的过程再长一些,可现实是,终有穷尽。
随着少女抽离出最后一丝微凉的灵力,对方柔软的手轻轻按下他作乱的指节,带走了最后一丝沁人的凉意。
如此花灼也没了再装下去的兴致,幽幽掀开眼睫,“霜霜。”
余霜嗯了一声,撩起法袍随地坐在花灼对面,她认真凝了对方一眼,“是不是修为要突破了?”这也是余霜方才感知他的灵脉所得。
花灼颔首,面上故作为难,“体内灵力有些压制不住,该要结丹了。”说完他略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唇,生怕对方质疑,他为何早不在仙剑宗内当着自己师父的面去说。
以霜霜现在的修为,足以护他结丹,自生出这一个念头后,他便无论如何都不想由他人护法了。
他不敢承认,自己藏有私心。
在那半个月中,余霜的修为已经升到了元婴,如今护花灼结丹,也未尝不可。
她深深看了一眼少年掩下去的眉眼,只道:“嗯,我明白了。”话落,她便双手结印,抬手布下一道结界。
飞舟抵达天佛门至少要半个月的时间,其间足够花灼结丹。
余霜解下储物袋,拽着系绳往两边一拉,施放神识取出一个白玉瓷瓶。她递给对面盘腿而坐的少年,微扬下颌,“先吃掉这个。”
瓷瓶里装着的先前掌门让余霜代为保管的驱魔丹,花灼抬手接过,只稍稍掠了一眼,问也没问便倒出一颗张嘴往里吞。
花灼原先在外门之时接触不到这些高级丹药,后来升入内门经余霜消失之后,整日沉迷于邪门歪道,是以根本不知道这丹药的用途。
只是余霜让他吃,他便毫不犹豫地咽下。
他将瓷瓶重新递交给余霜,眸子里闪着点点星光,认真道:“师父让你保管,那还是由你收着更为合适。”
余霜被少年认真的嗓音拉回神,沉默地接过,再度放进储物袋内。有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莫名停滞了片刻。
被人无条件的信赖,从来都令人动容,余霜无法欺骗自己忽视这股异常的感觉。
但她清楚,这份动容不是心动。
花灼合手在蒲团上入定,如此一夜后,少年的脸色逐渐透出一丝青白,本就淡的唇也愈发不见血色。灵力在体内窜动,几次冲撞向少年的丹田。
余霜每次突破都极为顺利,虽不清楚少年此刻的煎熬,但还是不禁狠狠蹙起了一双水眸。
她想起仙尊在她灵力不稳时念的静心咒,也效仿着仔细背诵起来。
偏软的女音如玉珠滚盘拨入少年的脑海,像一股绵软的风,试图抚平他内心的急躁。入定中,少年额前滑落豆大的汗珠,一声不吭,扛下了这一遭。
见他神色逐渐松懈恢复如常,余霜也松了口气,只是嘴中所念,字字清灵,不曾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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