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尝到甜头,仍处于意识模糊的花灼也难免贪婪的索取。
余霜的脸色渐白,也明白不能再耽搁,单手召出幽莲,借助神剑吞噬魔气的威力逼向少年的心房。
这一举动太过危险,若非情况紧急,余霜是不愿意用这个法子的,稍有不甚就会伤及对方心脉。
以神剑的威力,那便是一命呜呼。
好在,那团雾气警觉的发现了逼近的危险,还未等幽莲迸发出的银光触及心脏外,它就飞快的逃窜出来。
就是现在!
余霜左手涌出灵力将少年的身躯包裹着推上水面,另一只手紧握幽莲拦下那团魔雾的去路。
幽莲剑上的冰裂莲花纹路大盛,剑鸣浩荡,一面扑天的银色巨网向黑雾散去,将它死死困于其中。
“主人!你的灵力困不了它多久,直接用幽莲将它封印在池底!”幽莲剑内的小剑灵嘶喊出最后一声,彻底没了声响。
余霜握着剑柄逐渐收紧,剑尖顶着银网中挣扎的魔气直直刺下。池底砸出一个深坑,幽莲剑瞬间堵住了出口。
随着幽莲化为阵眼,彻底将剑尖的魔雾封印住,周遭恢复一片寂静。
她最后看了一眼,心猛地一跳,接着仰首浮出水面。
果然是她曾经拔出幽莲剑的位置。
所以她在百年后取得幽莲剑之后,那团魔雾呢?
容不得她多想,那股抽离感再度笼罩在神魂之上。就在她浮出水面的那一刻,她听到自秘境上空传来的一道苍老的声音。
“现在即是剔除他魔骨的好时候。”
音色震荡,让余霜听不真切这道声音来自于何人。
静谧之下,就见余霜眼神前所未有的清明,一字一句对着仰面躺在岸边的人道:“我要走了。”
那道声音又再度响起,“趁现在,心软,只会后患无穷!”
余霜摇了摇头。
俯身看向眼前的少年,觉得也不似那些人担心的那般糟糕。
就算身负魔骨又如何,他同自己在一起的几个月不仍然是好端端的,除了因为触及那柄魔剑外,并未纵容心魔操控整个心智。
再者说,修士修炼到一定修为,有心魔也是在所难免。
有,不但表他们会被心魔所控制。
为什么仅因他身负魔骨,就要区别,甚至残忍对待。
更何况几百年后的花灼不是好端端修了无情道甚至还成了玄天宗第一剑么,他一直将心魔压制的极好,寻常人根本不会发现。
思及此,余霜一顿,心神豁然开朗。
对啊 ,她可以劝如今的花灼也改修无情道,斩断情绪,自省自持,必然会控制自己,不受凡尘俗欲的影响。
如此计划着,她嘴角浮现一抹笑意。坐在少年身边,想等他转醒告诉他。
冷白的指节轻轻颤抖了下,手中的剑滑落在身侧。
“你醒了么?”余霜凑过去。
回答她的是一片死寂。
然而,未待她等来转醒的花灼,那股意识的抽离感却无论如何都抵抗不住了。
她心尖开始发慌,目之所及逐渐虚幻。
仓促间,她随手抓住一件冷硬的东西暂做留音石,冲着它急急道:“等你成为无情道剑修那一日,我们终会见……”
*
碧湖上的古老声音叹息道:“逆天改命,终是难成。”
躺在花灼怀里的少女脸上无一丝血色,淡黄色衣裙染了水,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女美好的轮廓。
那一刻,仙剑宗内的无情道第一剑尊,竟是连一道烘干法术都忘记如何去施展。
只不厌其烦的去唤她,每唤一声,都有源源不断的灵力自手心涌入少女冰凉的后颈。他如此反复不知已过去了多久,怀里的少女都不现一点生机。
他几乎倾注了半身灵力引她的神魂归体,然而磅礴似海的灵力砸出,落在余霜识海中,却像一颗小石子,很快便归于沉寂。
还是不行么。
到底该如何做?
方才的秘境之主暗示的再明白不过,不过是要他体内的那个东西罢了。剔出来会如何?
他也不清楚。
会死么?如今化神期修为,多半也不至于沦落到那般境地。
只是这一身修为估摸着至少也会散去大半。
他沉默的看着余霜凝固了的神情,值得么?最初只不过是将她当作那道声音的代替品罢了。
可后来呢。
花灼无法再欺骗自己。
怀里的人会不顾自己身体,强行动用灵力除去觊觎他的人。会大着胆子却红着脸,几次三番说要帮他渡劫。会在他一次次冷漠的道出那句滚后,一听他出事还是忍不住下意识的选择相信他。
就算所有人都将矛头指向他,可她仍然坚定的站在自己身侧,甚至说了那句——别怕,我来保护你。
他早就走进了自己的心里。
不是谁的替身。
惯是从容淡然的脸上此刻布满苦涩,他用神识从储物戒内取出几柄平平无奇的匕首,仔细挑了一番又冷着脸将它们统统扔回了储物戒内。
他盯着小指上的银色储物戒,就连这么个小玩意竟然都是余霜的。
当初她为了同自己划清界限,拿了几乎可以拿出手的所有东西来赔,其中就包括这枚银戒。
这一次呢?花灼的目光落在少女脸上,若等她醒来知道后,又会拿什么相抵,或是会十分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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