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松林诧异了:“父亲,你为何这般?”
卫相无从解释:“总之,你娶谁都不能娶孙晓芙,给我立刻断了这个念头!”
人都有叛逆心理。
尤其是被压抑了近二十年的卫松林。
他是父亲的毕生挚爱所生的第一个孩子,生母虽然不在了,但父亲抬了生母为平妻,他从外室子一跃成为了嫡长子。
德不配位,必遭天谴。
这些年,他兢兢业业,苦读书海,言谈举止皆按着父亲的要求去做,生怕哪一点配不上卫大公子的头衔。
他累了!
早已身心俱疲!
这一天,他终于忍不住,想要反抗父亲,卫松林坚持道:“父亲,你不懂,儿子这是……遇到毕生真爱了!就如您当初遇见了母亲。”
卫相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愿想起的回忆涌了上来:“逆子,我的话,你也敢不听了么?!你是想气死我是不是?!”
卫松林自幼是个乖孩子。
长大后,也是京城贵圈中难得不乱来的一个好苗子。
他到底是不敢继续忤逆卫相,只好暂时应下:“是……父亲。”
父子两人小吵了一架,至于太子与卫雪姗的婚事,究竟该何去何从,父子二人暂无定论。
毕竟是储君的婚事,除非是储君暴毙,否则想要取消婚事没有那么容易。
卫松林一个人黯然伤神,卫相见状只能叹气。一双儿女,一个脑子不太好,一个身子不太好,他也愁煞人矣。
夜色渐浓。
卫相独自一人行至偏院的小佛堂。
佛堂四周种着成排的梧桐,多少年过去了,梧桐枝干已有汤碗粗细。
种树梧桐下,自有凤凰来。
卫相脑中突然冒出这句话来。
守门丫鬟瞧见来人,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方才行礼:“相、相爷!”
卫相一挥手,让丫鬟避开。
多久没有踏足此处了?有十年了吧。
卫相亲自推开禅房的门,屋内灯火如豆,十年再见到周氏,卫相心头像是被什么撞击了一下,猛然一疼。
周氏抬眼,目光平和,无波无痕,她好像没怎么变化,十年如一日,肌肤莹白光泽,一身素装,毫无打扮,冷清的不像活人。
“你来做什么?”
卫相噎住,顿了顿,方才站在那里,道:“都十年了,你还不肯原谅我?”
周氏也顿了顿,然后嗤笑一声,她不明白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卫建华,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了?你亲手杀了我的女儿,还妄图让我原谅你?我可怜的灵儿,当初也才五岁!”
卫相身子一抖,近八尺的身段晃了晃,须臾才长叹一声:“我当初并非有意为之。”
周氏看着卫相的眼神,仿佛是在看着一个笑话。
“哈哈哈……卫建华,好一个并非有意为之!你那个白月光处心积虑,临死之前还编造一出,是我害了她,分明是她自己病入膏肓,命不久矣。她如此做,就是为了让你庇佑她的儿女!这件事分明很好查,可是你呢?不分青红枣白,就要报复我,丢弃了我的灵儿!”
“灵儿当初才五岁啊,你这个禽兽!你枉为人父!”
卫相早已查清楚了当年的事。
他深爱的那个女人的确欺骗了他。
想利用他的爱和同情,铲除原配夫人周氏,再对卫松林与卫雪姗呵护有加。
一开始,卫相冲昏了头脑,还抬了她的灵柩为平妻。
而今,再想起那个曾经挚爱过的女子,他似乎都快忘记她的模样了。爱么?他已经不确定了。
有恨意,倒是真的。
卫相还想说句什么,一个砚台砸了过来,直接砸在了他的脸上。
周氏咆哮:“你这个畜生,滚啊!”
卫相被砸中额角,当场血流不止,他一手捂着额头,鲜血没入他的眼,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孙晓芙到底是不是那个丫头,他暂时不能笃定。
且先调查清楚,以免给周氏一场空欢喜……
*
这厢,青楼,天字号雅间。
在白屠的花言巧语之下,春、夏、秋、冬四位美人很快就被灌醉,不省人事。
是时候办正事了,白屠对晓芙眨了眨眼桃花眼,宛如抛媚眼。
晓芙眯了几口果子酒,小脸红扑扑的,她接收到白屠的眼神,也对他眨了眨眼。
这一幕正好被萧慎看见,他浑身一僵,如被雷击,心跳骤然加速,滋味很是古怪。
晓芙立刻照办,去点燃了一株香料。
香茗卖身不卖艺,擅抚琴,她今日似乎不在状态,总是弹错,但无人揭穿她。
不多时,香料开始起作用。
不过,萧慎、白屠,以及傅温言对这种“吐言散”早已体会,三人从刚才就开始喝浓茶,以免再中了这味毒。
然而,沈颢却是毫不知情。
白屠怀心事最多,不动声色拿开了沈颢面前的茶水。
白屠最擅长询问问题,这便试了一下香茗,问道:“香茗姑娘,你与御史张大人是什么关系?”
此言一出,香茗抚琴的动作立刻顿住了。
她错愕的看向白屠,以及其余四人,本不想说实话,却是脱口而出:“奴家是张大人的老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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