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芙眨了眨眼, 突然笑了:“瞧我说的, 兄长恨不能代替沈夫人受苦,沈夫人的病,又岂会与兄长有关系呢, 那……兄长, 我明日再来,倘若沈夫人的身子有任何变故, 你切记命人过来叫我。这几日,兄长多陪陪夫人吧,我……救不了她了。”
沈颢喉结滚动,他看着少女的眉眼,没说一句话,生怕一开口就会暴露了。
他了解晓芙, 这丫头聪慧过人,很会推断事情。
沈颢只能继续装作失忆,想认的人不能人,想爱的人没有资格去爱。
他还必须杀了敬重之人!
他这辈子啊……注定成魔。
沈颢目送了晓芙上了马车,他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了唇齿间的血腥味。
是他自己咬破了舌。他最厌恶的味道就是血腥味,预示着死亡。
复仇是箭在弦上,无回头路了。
芙儿,倘若有朝一日,你发现兄长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你还会认我么?
*
沈夫人的卧房。
沈严趴在床头,一个手握重兵的都督大人,完全没了架子,像个无助迷惘的孩子。
“夫人……我对不住你!是我无能……”
沈严嗓音沙哑。
他们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但凡他出身稍稍尊贵一些,也不会让她被迫给兄长当妾,更是不会让她被兄长暴力对待了五年!
当初,哪怕他没有为了功名利禄而前去边陲历练,直接带着她私奔也是好的!
兄长被他砍死了。
他足足砍了几十刀,兄长的尸首面目全非,被剁碎了喂狗,但终究是不解恨。
他更是痛恨他自己。
沈夫人唇角含笑,施针过后,身子没什么痛苦,气色也好转了一些,她抬起手抚摸着男人花白的鬓角,热泪盈眶:“夫君啊……别哭,这几年的光阴,已经是偷来的了,我很知足,我只是……担心你与颢儿。”
她的两个少年郎……无论到了什么时候,这对父子,都是她眼中的少年。
她只盼着他们喜乐安康。可她很清楚,这无尽繁华会带来灭顶之灾,尤其是武将。成也功绩,败也功绩。
沈颢站在外间,不敢进去,安静的听着内室里面的人絮絮叨叨,他怕只一眼,就狠不下心了。
总要有人沦为地狱罗刹,他没得选择,从一开始就无人给过他任何选择的余地。
*
晓芙一路上胡思乱想。
不知为何,她又想到了柔然公主与外邦武士的死。
这些人也都是因为中毒而暴毙而亡。
虽然可疑,但晓芙无法将这些人与兄长联系在一起。
然而,她心头有股强大的不安,促使她终会联想到兄长身上。可她又找不到任何证据,以及兄长的动机。
可,除却兄长之外,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有如此高的药理造诣。
晓芙双手抱着头颅,晃了晃脑袋,试图把一切都抛之脑后。
*
晓芙心事重重。
她刚下马车,郡王府的小厮笑着迎上前:“孙姑娘,卫二小姐与赵王爷来了,眼下就在院中喝茶呢。”
他二人来作甚?
晓芙无心去敷衍。
她走到庭院,果然就看见卫雪姗正与赵王“相谈甚欢”。
赵王:“卫二小姐,你觉得本王这副字如何?”
卫二认真的观赏着那团墨,看得十分仔细,许久才意味深长的道:“王爷,你是如何做到的?这世上怎会有人把字写得如此出神入化?当真是不被浮尘束缚,完全超过了尘世之外,颇有一股仙气儿啊!”
赵王惊呆了。
他这是遇到第二个懂自己的人!
他又遇知己了?
赵王有些为难:“实在抱歉,卫二小姐,这副字画是要赠给孙姑娘的,你即便再喜欢本王的墨宝,今日这副也不能给你。”
卫二颇有些失落:“既然是送给孙姐姐,那我就不夺人所好了。”
赵王很不喜欢卫松林,但对卫二却是越看越顺眼。
晓芙一瞧见这两人就头大。
“孙姐姐,你回来了呀!”
“孙姑娘,本王来看你了!”
晓芙收敛神色,全当自己是想多了,兄长没有任何理由害死沈夫人,更是没有任何动机去谋害柔然公主,以及外邦武士。
晓芙莞尔一笑,含情眼微眯,眉目若画,那一刻宛若天光乍现,惊艳了秋日时光。
卫二与赵王都看呆了。
这完全是出于欣赏,与/风/月/毫无干系。
卫二笑着走上前,挽住了晓芙的胳膊,不再称呼孙姑娘,而是得寸进尺的喊道:“孙姐姐,我甚是想你。”
赵王也凑过来:“孙姑娘,我按着你给的话本子,回去后好生钻研过了,果真是……妙啊!”
晓芙:“……”大可不必告知她细节。
卫二与晓芙聊女儿家的事情,赵王也积极参与,完全不介意当一个“女子之友”。
对此,晓芙是无奈的。
她对卫二讨厌不起来。她知道卫二是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妹妹,此刻看着卫二没心没肺的模样,晓芙多么希望她可以永远如此。人都是贪恋快乐的。因为这种东西,实在少有。到了一定年纪,经历一些事,想要快乐,太难了。
卫二:“孙姐姐,你这……胸/脯/是如何长的?吃药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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