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夫君患有萎阳之症,不能人道?
这念头方起时,关瑶的肩头忽被人从后拍了一下:“想什么呢?回魂!”
扭头一看,是个桃腮杏面灵动娇俏的姑娘。那姑娘冲她挑眉:“停在这儿发什么呆?”
“公主殿下。”旁人连忙施礼。
“淳灵儿,我正想找你呢。”关瑶眸儿一挑,顺势扯住她小臂:“你可有话要与我说?”
“什么话?祝你早生贵子一年抱俩?”贺淳灵佯作不懂,还挤眉弄眼地逗关瑶:“嫁了裴三郎,乐疯了吧?”
关瑶嗔她一眼,干脆挑明了问:“昨儿那圣旨怎么回事?要说与你无关,我可不信。回顺安时明明说好了要保密的,你怎么食言而肥?”
许是听得这话中有诘问之意,贺淳灵顿时面露不悦,老大不高兴地低声道:“要不是我及时把那事给说出来,我父皇那赐婚圣旨里头写的,可就是那秦府大郎君了!”
关瑶怔愣:“什么意思?”
贺淳灵撇了撇嘴:“前儿我去嘉玉宫时,无意间听到我母妃说打算向我父皇请旨,让那秦扶泽娶你。我当时自然吓着了,便立马与母妃说你喜欢的是裴三郎,不是什么秦扶泽,让她莫要乱点鸳鸯谱。”
关瑶呼吸顿住,又听贺淳灵说了些话后,二女理了半晌,终于悟出一桩事来。
怪不得那秦扶泽要将三郎与麓安的婚事“无意”透露给秦伽容,原来,是为了摆脱与她的婚事?
诚然关瑶也并不想嫁秦扶泽,可这真是妥妥的中了人一回算计,而在这之前,她还想着要重谢秦扶泽!
人心复杂,那秦扶泽真真让人背寒,还是她夫君那样的显允君子最令人放心了!
才在心里夸了裴和渊,紧接着,关瑶又听说了件令她倒吸一口冷气的事。
昨日拜堂成婚的除了她与三郎外,再有一对,便是麓安县主与那秦扶泽!
说起这事,贺淳灵笑得肚肠都痛:“抢到人后应该是生怕被你截糊,麓安便给人捆住手脚堵了嘴,还把头颈给套了个严严实实,就那样摁着脖子拜了堂,过后揭了头罩才发现不是裴三郎。好死不死的是,昨儿个麓国公请了几位老臣去府里小叙,那几位老臣可是亲眼见证麓安与秦扶泽拜堂的……”
拄着膈叉窝缓了口气,贺淳灵接着说道:“那事啊昨儿都闹到宫里来了,我父皇也不知怎么想的,说了句好事成双便也给他们指了婚。那麓安死活不愿,还曾几度出言顶撞我父皇,被罚去尚方监蹲了半宿,听说这会儿正在坤宁宫哭呢。”
呃,这天大的乌龙……
关瑶百感交集,心绪极为难言。
便在贺淳灵的喋喋不休间,二女到了嘉玉宫。
主殿之前,云鬓峨峨,气若幽兰的美妇人笑着唤了声:“瑶儿。”
“阿姐!”关瑶几步上前,埋首靠在贵妃身前。
不知怎地,一近了阿姐的身,她的眼角便有些发胀。
而贵妃亦是在听到那声唤后,红了眼眶。
将胞妹揽入怀中,贵妃轻轻拍着她的身子:“许久不见,我们瑶儿生得越发好看了。”
“阿姐在宫中可好?”关瑶抓着阿姐的袖角,满目依恋。
“我一切都好。”贵妃抚了抚关瑶乌丝般的缎发,轻声道:“走吧,去里间坐着,外头有风。”
姐妹二人相携入内。
数年未见,自是有叙不完的旧。关瑶全程偎在贵妃怀中,如怠足的狸猫儿一般,被贵妃轻柔地抚着鬓发。
“你都嫁人了,怎么还跟没长骨头似的?”贺淳灵毫不留情地挤兑关瑶。
她与关瑶虽是亲姨甥的辈分,可二人年龄相近,且贺淳灵性子爽利,关瑶却是个惯爱撒娇黏人的。多数时候,关瑶更像小辈的那个。
这会儿听了贺淳灵的话,关瑶只懒洋洋地掀着眸子撩了她一眼,便似要故意气贺淳灵似的,更向贵妃怀中拱了拱。
贵妃怜爱地拍拍关瑶的背:“瑶儿与那裴三郎处得可还好?你那夫婿,可是个会疼人的?”
贵妃明显话中有话,此刻纵是面皮厚如关瑶,却也羞红了耳根子,埋首不语。
见她吃羞,贵妃忍俊不禁,一双清媚的狐狸眼中满是笑意:“想来灵儿也与你说了这当中的事,阿姐便再不多讲了。只愿瑶儿幸福,与那裴三郎好生过日子。”
想了想,复又叹气道:“我与灵儿在宫里,和爹爹阿娘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回,现你又嫁了,二老定觉孤单。现只盼瑶儿早日生个小外甥给爹爹阿娘,也让爹爹阿娘享享隔辈的天伦之乐。”
贵妃说话向来柔腔慢调,细声涓涓抚人心田,可这一席话中,却似有泛泛氐惆。
关瑶自贵妃怀中抬首,瞧着胞姐面色有些憔悴,像有挥之不去的忧与气盘聚在眉间似的。
她抬起手抚着胞姐聚拢的额心:“灵儿说阿姐一直在吃药,阿姐是身子仍未养好么?”
面对胞妹的关切,贵妃先是露了个莞尔的神情,继而低声答她道:“莫要担心,是调理身子的药罢了,阿姐……是想再给灵儿生个弟弟妹妹作伴。”
原来如此。
关瑶眨了眨眼,待想问胞姐为何起先欲撮合自己与那秦扶泽,可她话还未出口,又被贵妃引着问了青吴外家的情况。
四年前关瑶离开顺安,正是因着远在青吴的外祖母来信,道是自己年事已高,不知哪日便会撒手人寰,那段时日整夜难眠,记挂着在顺安的女儿女婿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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