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摆摆手,疲惫地垂下了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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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嘉玉宫后,关瑶跟着行到处宫道,正提了裙欲下阶时,忽闻得侧面有急促的女声唤她道:“关瑶!你给我站住!”
循声望去,对侧游廊的挑檐之下,一袭花缎裙的姑娘正疾步向她走来。
那姑娘气咻咻脸色发白,两只眼珠子鼓得像要吃了她似的。
正是昨日险些搅了她好事的那位县主——麓安。
“见过县主。”关瑶盈盈福身。
麓安步步生威而来,到了跟前便毫不客气地抬手一指:“你好生不要脸,竟敢抢三郎!”
关瑶把头偏了偏,躲过麓安的指尖,一派无辜地反问道:“县主口中的三郎,可是我夫君?”
于麓安听来,这话无异于挑衅。
她本就是个炮撵子性格,瞧好的夫婿被人抢了,这会儿咬着下牙巴,气得直打哆嗦:“你可真不要脸!三郎明明对你无意,你哪里来的面皮竟敢当众抢人?”
“我与夫君可有圣旨指婚,已拜过高堂入过洞房的,什么当众抢人?县主定然生了误会,昨儿个那出不过是我与三郎间商议好的情趣罢了。”关瑶两眼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翘着眼角故作关切:“县主昨夜没有睡好?怎么这样憔悴?”
不同于关瑶玉音婉转,眸含濯濯清露,抬目便横波欲流,麓安面色蜡黄,目下青影若现,显见便是没歇好。
麓安气得眸子直泛酸。
她这么憔悴是谁害的?还不是这关家小女儿!
麓安掐紧了手心,横眉竖眼道:“不就仗着你阿姐受宠么?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且等着瞧吧!三郎被迫娶的你,心头定然有怨气在,待你家中失势,他定然立马休了你,到时你就是个弃妇的下场!”
“嘶……”麓安的尾音才将落下,关瑶矍然扶住了腰,眉间现了些痛楚之色。
湘眉被吓到,立马去问:“小姐怎么了?”
“腰疼。”
“腰疼?”湘眉一时摸不着头脑:“小姐几时扭着腰了?”
关瑶腮畔滚烫,须臾羞答答地说了句:“昨夜夫君委实孟浪,怎么求他都不听……”
这话一出,四下静寂。
反应过来话中之意后,麓安气得两肺直炸,正想破口骂不知羞时,气得冒火的双眼忽而带泪含怨,欺欺艾艾地朝关瑶身后唤了句:“三郎……”
关瑶愕愣了下,顺着麓安的视线望去,果然见得离自己不远的拐角壁带之下,站着两位年轻郎君。
右侧的那个,是一脸菜色的秦扶泽,而左侧那素带玉冠长衣萧萧的,正是她的夫君,裴和渊。
第6章 已替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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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来啦?见过圣上了么?”关瑶眸子雪亮,蝶儿翩跹般飞奔到裴和渊身旁。
麓安紧随其上,捏着个帕角泫然欲泣:“三郎……”
“县主唤错了人吧?秦县马在旁边呢。”关瑶好心提醒过,又冲一旁的秦扶泽欠了下身,眯眼笑道:“还未贺过秦县马大婚之喜,迟些我与夫君挑些薄礼送去贵府,还望二位莫要嫌陋。”
秦扶泽干瞪着眼,足足好几息才憋出句:“同喜。”
许是瞧出秦扶泽一脑门子的包,关瑶眼笑眉舒地挽上裴和渊的小臂:“夫君呀,咱们走吧。”
听关瑶那声音拐拐绕绕打着旋儿似的,直令麓安气塞喉头。
没脸没皮的狐媚子,看那架势都恨不得吊到三郎身上去了!
“不许走!”麓安拦在二人跟前,她到底还是不甘心:“三郎,我再去求姑母,咱们也去与陛下说清楚,这婚事是配错了的!咱们去求陛下把圣旨重拟一份!”
已经盖了棺的事又被提起,吓得秦扶泽登时唤了声“县主”!
“你闭嘴!”麓安厉声喝止秦扶泽,转头仍旧执拗地望着裴和渊,高高昂起了下巴:“三郎,只要你说句话,我今日也不怕再豁出去一回!”
裴和渊直视着麓安,以毫无起伏的语调说了句:“裴某与县主素无交情,还请县主慎言。”
“素无交情”四个字,配上那幽静如古井的眸光,直让麓安立时红了眼。
“不是的三郎!你忘了么?月初我给你送考,前几日我还与你五妹妹结伴出游,送了她不少首饰的!”麓安眼眶子被泪蛰得生疼:“咱们才是有婚约的,不信你去问老夫人!”
人越来越激动,话也越说越不像样,已有几拔路经的宫侍偷偷往这处瞥来。
秦扶泽真是有苦难言。
从昨儿到现在,麓安简直闹得他脑仁都疼。
本当她认命消停了,谁知眼下当众拦旁的男人,还是当着人家妻子的面拦的,且嚷嚷着要跟人换夫!
昨儿都把自己闹进尚方监了,还死不知辣,他这“妻”真是被国公府给养得不知天高地厚。
圣旨已下,挑战君威不说,且事关四家声誉,那是能由她胡乱说换就换的么?
要能换,他也想换!
早知如此,他还不如就娶了关瑶。娇和蛮,他宁愿娶娇的那个!
当什么县马啊?他宁愿娶关家的,入赘都成!
毕竟他与这关瑶再是两厢不情愿,起码她不会像麓安那样发泼,简直跟要唱对台戏似的!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秦扶泽算是尝到了。
算来料去,没成想把自己给折到荒唐事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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